这是一处枫花盛开,层林尽染的秀丽山水处,殷九弱跑得太快,惹得林中萤火与碎花,盈盈飘落。
齐膝的霜红花海被万千萤火点亮,雨雾晶莹,冷光与细雨如同被织成锦绣里的绸缎,又好似撞破天穹,飞舞坠下的流星。
这样的美丽好像可以被贯穿到永恒,却短得来不及许愿。
殷九弱一刻不停地在山野中跑啊跑,追上一直飞舞在眼前陆离的莹尘。
有树叶被卷上了月空,淡金色的圆月将这一切笼罩,万物吐息月华朗照。
她跑了很远很远,终于在一棵梧桐树下看见那个极为清丽绝尘的女人。
身后是星火闪烁的城市,温暖而真实。却没有她爱的人,前方的幻影虚假温柔,引得她不断追随。
但似乎有冥冥之中的声音在告诉她,这是幻影,这又是一次失望。
她的银色长发光可鉴人,素白的轻衣遮眼不住她那双修长的腿。
姐姐,你又回来了?殷九弱像盲人一般抚摸自己的袖口,那团毛茸茸的光影已经找不到了。
她心里生出极度的恐惧,害怕光影与面前的身影会再次消失。
面前幻影的眼睛里赤裸裸地闪动着媚惑,孤单透明得像是不谙世事的纯洁少女。
可那双深邃狭长的凤眸漆黑无光,眼瞳里仿佛弥漫着远山雨后的薄雾。
这一次,幻影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朝她伸手,女人鬓边银发如蝉翼般光泽柔顺,在风中娓娓飘动,又在下一瞬消失。
殷九弱怔了半晌,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味地奔跑,像是追逐,像是逃避。
就好像她天生为流亡之人,似乎注定这一生追逐心里最美的光尘。
为了修缮雕刻此处的雕像,殷九弱在北淮租了一座小院,种满了梧桐与梅花。
此时正是冬日,梧桐凋零红梅正盛,有雪作和,更显出几分难言的雅意。
殷九弱联系了阿引告诉她又是一场镜花水月,便从城外慢慢走回家,心里残留下一点点的失落,两三百年来也不知道失望了多少次,倒也习惯了。
有挂着油灯的马车叫卖春联炮竹从她家小院经过,铜铃叮当作响。
原来又到了凡世的新年。
所以,北淮城里喜好纵酒歌舞的达官贵族都待在家里,烤火炙肉,赏雪赏花,等着新年的钟声敲响。
家家户户,不管是寻常人家还是酒楼摊贩都早早关了门面,挂上迎春的福联喜花。
小院里亮着两盏雪花灯,院子里摆放着白色的原木桌椅,显得简单又干净,院墙上已经爬满了葡萄藤和爬山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