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九千岁的大夜国高大肃穆的千岁府门前,仍是史无前例,空前盛况的罗列了各色马车……门槛子眼见着已经换了不止一个……可人马却还是川流不息。雪白的巨大灵堂里坐着那个风华绝代的未亡人,双眼发直,眼眶子发青;一双灵动有神的大眼此刻早已失去往日的风采,眼角红肿,一看就知道不知哭过多少次了……门口有人喊道:“七皇子前来悼念……”绯儿被素芷与紫胤左右搀扶着起身,对着面前的男子木纳的施礼,而后又瘫坐在椅子上……君斯成看着心痛,走过去准备安抚一下绯儿,却听到门外有人喊道:“贵喜公公到!”贵喜红着眼,擦着眼角走了进来,对着棺椁拜了几拜,而后对着绯儿说道:“千岁妃,咱家今日是奉了皇上命令来的;皇上他老人家自从闻听此噩耗后,身子一下子就……故而今日才派奴才过来瞧瞧您……皇上还说了;九千岁虽然殁了,但他功在朝廷,功在千秋……这千岁府以后还是跟千岁再世时一样,千岁妃还是尊贵的千岁妃……但要是,要是千岁妃自己寂寞了,不妨多……去宫里走动走动,也算陪陪皇上,省得您二人都挂念着千岁……。”说完偷眼看着绯儿,见这堂堂的千岁妃根本就没将这几句话听进耳朵,也不好多说;又施了一礼准备离开,却开奖七皇子呆愣的站在旁边,似乎有些不忍的提点道:“七皇子,最近是多事之秋,您要是没什么事……最好就呆在府里别到处乱走……不然,皇上那边……。”君斯成马上明白过来……。最近父皇身体每况愈下,惹得众位有野心的皇子都蠢蠢欲动,先是六皇子贪污;后又有八皇子、十三皇子和那莫名其妙蹿出来的五皇子谋害皇上,意图颠覆朝纲,如今朝中已是人心惶惶;父皇更是对这几个余下来的皇子多有猜忌和提防,现在抛头露面实属不智的举动。马上深施一礼说道:“斯成谢贵喜公公提点;斯成今日只是来悼念九千岁,现在……马上就准备回府!”贵喜点头……白日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千岁府,到了夜里却倍显孤冷;甚至有些毛骨悚然。妖儿无聊的打着呵欠,对着素芷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紫胤照顾着就好!”素芷摇着头说道:“主子,我也陪着你!”绯儿逗趣的看着她,调侃的说道:“就不怕你那y贼相公突然冲进来跟我叫嚣!”素芷的面皮子薄,马上又染上一层绯色,跺着脚说道:“主子……要不是当初以为您已经……奴婢也不会那么早就嫁了,现在也就轮不到主子整日戏弄我了……。”绯儿笑笑,拍拍素芷的手说道:“你与紫胤的忠心我只是明白,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现在与那y贼感情如此笃定,我倒是放心了!剩下就要看……浊音那闷葫芦什么时候跟本妃替紫胤的事了……。”笑着看向一旁正在给自己拧帕子女子,果然她也红了脸。接过帕子,将脸上涂得那厚厚的一层粉都擦去,一张粉雕玉琢,白里透红的面颊,哪里还有白日里那凄惨惨,白得瘆人的模样。将帕子递过去说道:“都去休息吧!”二人点着头退下了。绯儿喝着银耳雪梨,打着呵欠;门口传来脚步声……看着屋内悠然自得的女子,来人笑着说道:“你可也算惬意,到看不出你是刚刚没了男人的新寡!”绯儿嘴角抽搐,眼角也跟着不停的跳动着;噘着嘴,有些记恨的说道:“是啊,本妃是新寡……可本妃怎么瞧着,这会儿子应该躺在棺椁里的我家男人,怎么就长腿儿的跑来本妃这屋里来了?”阴九烨笑着将她抱起,眨着眼,促狭戏弄的说道:“那可不是,看样子是你家相公怕你这一个妇道人家独自生活,被别的男人觊觎,这才又跑回来缠着你了!”绯儿点着他的额头不满的说道:“想得什么鬼法子,还诈死……害得我青天白日之下还要抹着厚厚的白粉装神弄鬼的,你不知道……这脸上抹了一层白粉,眼角还得时不常的沾点辣椒面,那得多受罪!”阴九烨倒是知趣的哄道:“是为夫的错,妖儿不要再生气了!”绯儿耸耸肩头说道:“生气倒是没有,不过就是想知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阴九烨故作神秘的说道:“秘密!”绯儿无聊的眨眨眼爱娇的说道:“我困了!”“遵命,我的妖儿娘子!”抱着绯儿向床榻走去……阴九烨的葬礼可谓是空旷身前,那依仗堪比皇家,百姓们都摇着头说道:“一个宦官,不久前死了老婆,那送葬的盛况就百年难得一见;可今日,轮到这阉人自己死了……倒是死的更风光了……。”另一人也摇着头说道:“我看这大夜国的气数也快尽了……。”“就是,这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听着百姓议论纷纷,绯儿坐在十六台雪白轿撵中,时不常的从口中呜咽出几声,隔着雪白的帘子,好像还能看到她憔悴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一群不知原委的百姓盯着轿撵叫道:“这怎么又出来一个未亡人?不是说那个宦官的老婆早就死了吗?”“哎呀,这你们就不懂了,这种事有其一就有其二;死了老婆不能再娶一个?”绯儿坐在轿撵中,嘴角抽抽着,真想现在就打道回府;一旁的素芷叫道:“主子,要不要奴婢去教训他们……。”“算了,算了,嘴长在人家身上;你教训得了一个,难道还能教训千百个?再说,你就是不让他们说,难不成你还能阻止他们心里想啊……这种事,让他们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说上几日也就罢了!”素芷这才罢休。
就在阴九烨风光大葬几个月之后,花无垠探得消息,回来告诉绯儿说道:“大美人,最近我一直在留意漠北那边……似乎开始有了动静!”绯儿挑眉,看着一旁的阴九烨说道:“你早就知道了?”阴九烨笑着说道:“也只是比你早了一点点……只是,我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最无心与社稷的人,做起事来竟是最狠绝之人,他此番若是成功,怕是以后大夜国都将沦为漠北的附属国了……。”绯儿叹口气说道:“果然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被权势所蒙蔽利用的男人,还不都是一个‘贪’字惹得;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阴九烨却挑眉说道:“本督倒是无心与这天下;本督只愿未来与妖儿双宿双飞,做一对快活鸳鸯,足矣!”绯儿甜甜的笑了。却马上又皱了眉头说道:“看来,本妃这一趟漠北之行,是务必要走上一遭了!”阴九烨笑着说道:“就知道你放不下这天下苍生!”绯儿摇着头说道:“漠北的元都可汗你不了解,昔日我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此人可谓是一代枭雄;但心肠却未免太过狠毒;如果这次漠北入主中原,料想他心中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必回让他对中原百姓大开杀戒,到时生灵涂炭;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阴九烨却摸着下巴说道:“哦?我竟不知元都可汗竟还有如此胆识……本督还以为他是一个胆小如鼠,只甘心于他那一亩三分地的漠北大可汗呢!”绯儿落寞的笑了,“若不是当年他曾几次三番欲请我爹出山,我也不会知道他的野心……。”“呵呵,如此甚好,这样的人,本督倒是不讨厌;总觉得他与本督倒有些相像!”绯儿再次感叹自家相公的厚脸皮,讪讪然的说道:“那个,就算要说相像,也是你像他;……毕竟,他年长你许多岁!”“是吗?可本督却以为,这天下之大,本督却是那位一直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的主宰呢!”……,……。花无垠一口茶喷了出去,看着那双凤眸正一挑一挑勾引着绯儿的邪妄男子,心中再次佩服,要说这大夜国第一美男,该属他阴九烨;但要说这全天下脸皮最厚之人,除了他阴九烨,却也没有第二人选能堪当此大任……漠北,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男子坐在府邸之中,任凭屋外大雪纷飞,狂风呼啸;端坐在大座之上,有些焦急的盯着大门的入口,眼神中有些焦虑却又隐忍不发。大门终于被人推开,为首的一人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须,盯着眼前的男子,不悦的吼道:“听闻大夜国七皇子驾到,有失远迎,不知你远道而来所为何事?”男子放下手中的奶茶,站起身,有礼的说道:“大夜国君斯成见过元都大可汗……。”元都阴沉着脸颊看着眼前的男子,仿若从他的眉眼之中能看到昔日君天傲的神情;微微颌首,说道:“不知你来我这塞外究竟是为了什么?”……,看着屋内的数人,君斯成拧眉说道:“不知大可汗能否屏退左右……待斯成禀名来意……。”元都默不作声,倒是他身后的大王子元朗挥挥手,一群人都退了下去。君斯成再次深深施礼,“可汗,今日斯成前来,只为一事,现如今我父皇昏庸,大夜国动荡;斯成此次前来只为求得合作,只要有朝一日斯成能入主东宫,夺得天下,斯成必将结草衔环以报大恩。”元都可汗阴沉着脸色,盯着君斯成良久,扬声大笑:“哈哈哈……七皇子,你说这话本王可就好奇了,这大夜国的天下是你父皇的,你只要让他立你为皇太子,这天下必然就是你的;又何须你跟我合作?”君斯成脸色青白交错;低下头:“父皇心中并无斯成……故而,我要铤而走险,破釜沉舟!”元朗一脸的阴沉,盯着眼前的小白脸,心中盘算着;如果他能帮君斯成夺得皇位,那是不是日后他就能靠着君斯成成为可汗?反观元都,一脸的戒备;思索许久缓慢的说道:“本王听闻诸葛后人再现于世,不知是否属实?”君斯成眼神转变了几下,才无奈的充满了彷徨和依恋的说道:“千岁妃并不是诸葛家的后人,她……是我大夜国已故大将军千无极的幺女;她平日心思缜密,足智多谋……我料想当日她说自己是诸葛后人,只是为了营救九千岁!”元都眼神闪了一下,松口气:诸葛家果然已经消失了……。抬头说道:“七皇子请回吧!本王久居塞外,对大夜国的事情并不想插手,如果七皇子想要天下,就靠自己的本事吧!”一句话就将君斯成拒之门外,君斯成有些错愕,站起身:“可汗……如若你肯帮助斯成,他日斯成必将……。”“七皇子请回吧!”元都疲惫的起身离开,徒留君斯成呆立在客厅之内;元朗却并未离开,盯着君斯成许久,轻声问道:“七皇子,假若我漠北出兵,你将如何报答我们?”君斯成转身看着元朗,勾勾嘴角,有礼的回道:“他日若我成功,必将割城十座献给大王子;顺便……帮大王子完成心愿!”元朗歪着嘴邪笑着;起身向门外走去,经过君斯成身侧,悄声说道:“今夜子时,请七皇子到小王府上一叙!”二人了然的微微一笑……深夜,撇下元朗那边不说;二王子元明这边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身黑衣,头遮斗篷,低垂的连让人看不清容貌;对着守卫说道:“劳烦通禀,就说故人来访,请二王子见上一面!”说着将手上的那柄弯刀呈上,守卫眼见,快速的接过弯刀,仔细打量着身前之人,却完全看不清他的长相,只好转身离去。元明看着手中的弯刀发呆,门口已有人推门而入,低哑的嗓音说道:“二王子,别来无恙?”元明抬头,摆摆手,下人们都退了下去,来人扯下斗篷;元明及意外却又并无太大的反应;笑着说道:“先生近来可好?不知如今小王要如何称呼先生?是奔雷兄……亦或者是五皇子?……”奔雷闻言大笑,坐了下来,看着元明:“二王子消息倒是灵通……。”元明并未拖泥带水,皱着眉头冷声说道:“请问先生,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