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和我娘没有关系!我姐姐和我师父以及我娘也没有关系!侯爷不必管那么多,眼下只要找到四个徒弟就行。”
白璧成被绕晕,暂且投降。
“你把四个徒弟的名字告诉我。”
“没有。”
“那有住处吗?”
“也没有。”
“好吧,有绣像吗?或者,他们有什么特点?”
“都没有,我没见过他们,我师父也没见过他们,只有我娘见过他们,但我娘已经不在啦!”
“要什么没什么,那我上哪找?”
“若是有名字有住处有绣像,我又何必求助侯爷?”
“……”
白璧成完全无言以对,好在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车轩在外头禀道:“侯爷,到南谯县了,咱们直接回驿馆吗?”
“回驿馆。”
白璧成简短说罢,拾起书卷认真研读,再不提找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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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留在县衙处理许宅案后续,驿馆里更加安静。含山给白璧成送过姜茶,便回屋休息了,留着车轩伺候白璧成更衣。
“侯爷,累了一天,你快躺躺罢,开晚饭时再起来。”
车轩见白璧成还在看书,不由劝道。白璧成嗯了一声:“你歇着去罢,我看会儿书就睡了。”
车轩答应着退出去,等他走了好一会尔,白璧成走到院中,天色渐晚,一轮仿佛透明的白色月亮贴在依旧温柔的蓝天上。
白璧成负手站了一会儿,唤道:“风十里。”
很快,风十里的高大身影闪了出来,白璧成瞅了他一眼,转身便往屋里走,风十里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等进了屋,白璧成道:“黔州很安全,你晚上回屋去睡,不必守在院里了。”
“是。”
“之前我跟你说,我对边关的事不感兴趣了,也不想知道你为何逃回来,但我现在改主意了,”白璧成又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冒着被缉捕的风险跑到黔州来。”
“侯爷不想听,小的本不敢说,”风十里激动起来,“小的私逃出关,并不是到黔州来找您,小的是来找傅柳的。”
“傅柳?”白璧成恍然,“他在黔州府军任左都尉!”
“他不只是左都尉,他还召集白衣甲旧部,成立了雪夜盟,侯爷知道这事吗?”
“我知道。但我没参与过。”
“可是雪夜盟打着您的旗号,奉您为总盟主啊!”
“他们打的旗号与我无关,朝廷若查问起来,找不到丝毫与我的关联。”白璧成淡然道,“就是傅柳,我也足足六年没见过他了。”
“可他就在黔州……”
“那又怎样?他不满解散白衣甲,又私建雪夜盟,虽然成不了什么气候,但终究与皇帝的心意相悖,我不敢趟这浑水。”
白璧成的口吻既冷漠又坚定,打消了风十里心里小小的激荡,让他涌起些许失落。
“你是为了加入雪夜盟才私逃出关?”白璧成冷冷道,“我在玉州时就同你们讲过,守土,守的是朝廷的土地,是百姓的土地,不是我白璧成的土地,看来你是没听进去。”
风十里听出白璧成的不悦,单膝跪地禀道:“侯爷明鉴,小的私逃出关,并不是为了雪夜盟,而是如今的玉州,如今的松潘关,已经无以容身了!”
“如何就到了无以容身的程度?”
“六年前您在鹰嘴崖重创羟邦,逼着他们退避松潘关,只要有您在,总能保得关内三五十年的安宁。谁知皇帝调您回朝,随即夺了您的兵权又解散白衣甲。这一番动作下来,羟邦有了盼头,他们只歇息了三年,前年开始屡次骚扰关内,时有烧杀抢掠,弄得百姓年年叫苦。”
“玉州都督张俊以也是一员猛将,镇守松潘关总是行的,”白璧成沉吟道,“他不管此事吗?”
“张将军想管,但朝廷派来的都护谢拂衣不给管!”
谢拂衣是内监,是宸贵妃的红人,眼下宸贵妃宠冠六宫,父亲夏国公更是权倾朝野,谁也不敢忤逆她。
白璧成默然不语,听风十里说下去。
“谢拂衣变本加厉干扰军务,玉州守军排布混乱,松潘关多次被羟邦突破,羟邦王子千丹甚至引兵直抵玉州城下,沿途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实在是苦不堪言!”
“千丹到了玉州之事,我也有耳闻,只是不知内里有谢拂衣的干系,”白璧成叹道,“闹到如此程度,谢拂衣总能让权张俊以,让他来收拾残局了吧?”
“并非如此!”风十里恨声道,“谢拂衣仍然一意孤行,眼看玉州难保,他才慌了起来,上书请求支援,没等到大军来援,玉州城破,张将军无法,只得护着谢拂衣逃到通州。”
“再之后呢?”
“朝廷拜沈深春为护国将军,率二十万援军到了通州,那时玉州已被千丹占据,两下交手数次,咱们略占上风,然而就在这时候,朝廷忽然颁下明诏,要同千丹议和!”
“这事我亦有耳闻,听说除了钱财,千丹还提了额外要求,要纳当朝公主为王子妃。”
“他们讲,公主送到玉州,羟邦便退出松潘关,”风十里轻吸一口凉气,“我朝立国以来,从未送过公主和亲,这真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