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深送走医生,站在空荡的楼道里,望着手术室门口已经灭掉的牌子,他的眼神看似很暗很静,透不出一丝情绪,又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平静的海水下压着汹涌的波涛。
“在想什么?”身后沈月岛撑着单手撑着膝盖问他。
霍深转身将他打横抱起,走向单独的休息室,边走边说:“在想那么暗的夜色下百米射击打中一枚三厘米领带夹的概率有多大。”
他声音很轻,就像随口说的。
沈月岛只听到前半句就阖上了眼皮。
这一晚上实在太惊险了。
先后两次送人进医院抢救,担惊受怕不说还弄了一身伤,他能撑到现在都是全凭一口气吊着,如今裴溪洄和沈堂才都脱离了危险,他悬着的心终于能落回平地。
霍深心口酸涩,轻轻踹开休息室的门,把他抱进去放到床上。
医院的房间,消毒水味都很重,沈月岛又是个小狗鼻子,对气味敏感得很。
霍深刚把他放到枕头上,他就眉头一皱哼哼醒了,把脸翻过来蜷缩成一团,伸手抓住霍深的衣袖,特别难受的样子叫唤:“哥……你去哪儿啊?”
霍深不自觉把声音放得很轻很柔:“靳寒到了,我带他去看小裴。”
“哦……”沈月岛困成那样了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皮,“我和你一起去,他是因为我受伤的,我该给靳总道个歉。”
他爬起来就要走,可腿往地上撑的时候一下子没了力气,直直栽进霍深怀里。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霍深轻声笑着,要把他拖起来,沈月岛压住他的胳膊不起来,脸往他腿上一埋,安安静静地一动都不动,只露出后脑勺一个发旋,瞧着特别乖。
霍深本来还在笑他,没几秒就感觉到被他的眼睛贴着的那块布料变得潮湿。
霍深叹了口气,大手放到他的后脑上,一下一下揉他的头发:“从小到大都是哭包,我在你哭我还能哄你,我走了你再哭谁能哄你。”
沈月岛吸吸鼻子,声音压得囔囔的带点鼻音:“你走哪去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一直在一起吗。”
霍深揉他后颈的动作一顿,指尖在空中悬了两三秒:“我走去隔壁,看看小裴。”
“哦,我就好了,再哭两下就不哭了。”
他今天晚上是真被吓到了,如果裴溪洄和沈堂才其中任何一个因他而死,他也不用报仇了,直接以死谢罪得了。
“好了,我好了……”
说哭两下就绝对不哭三下,沈月岛吸着鼻子从他腿上起来,看向他时鼻子底下还挂着条鼻涕,霍深忍不住在他额头弹了一下:“你要不要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