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那日,原本他也有事情要与她说,但事情来的突然,他竟然忘了。
走出宫这一路,敢上来搭讪的人,仍然没有几个。
赐婚当天消息就已经传遍京师,满朝文武自然是都知道了的。
上回宫宴上大伙不敢敬酒是摸不透他的脾气。而这一次虽是喜事,料定他不会生气,但是权衡之后他们又还是偃旗息鼓了。
因为他这边若是道了喜,那么韩顿那边也得道喜,可韩家那事儿值得贺喜吗?谁会那么没眼力劲儿上前找晦气?
所以索性两边都不招惹。
而就算五军营下的武将们不需要仰韩顿鼻息过活,可是萧淮面上压根就看不出来什么喜色,他们又有些摸不准了。
于是索性也装作不知道,并不吭声。
萧淮当然不会露出什么喜色。
上次在昭阳宫试探过沈羲的反应后,他心里便有了底。
这事暂且还急不来。
她对身边风险十分敏锐,以他们彼此身份,过去这段时间她能与他亲近如斯已是不容易。
倘若他不收敛些,一旦用力过猛逆了她的心意让她生了反感,这事儿八成还得黄。
所以这两日莫说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喜色,就连心下漾动都被他生生压下来了。
“去琼花台。”他跨马道。
萧淮说逢二六便在铺子里值岗一个时辰,如果不考虑这条约太不公平的话,其实倒并不为难。
沈羲干了会儿活,便就坐着吃起茶来。
刘凌准备的茶点极为丰盛,当中好几样还是她只在燕王府吃过的点心。
打从她成了未来的世子妃,她这待遇也明显往上飙了一层。
不过看到这些吃的,她又略有些心不在焉。
说真的,要说她对赐婚这事没有半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这也不是别的事,是关系到男欢女爱婚嫁终生的。
就算萧淮的确从来没有表露过想成亲的意思,可是就为着帮她对付温婵,然后不惜自己顶上,这也略显随便了罢?
他燕王世子真有这么随便?
她不相信。
有时她也看不透这个人。
当初在小胡同里被他识破身份时的惊恐,在中军衙门里被他从贺兰谆手里救下,接着又因为偷听到他与燕王谈话后被威胁时的紧张,还有在被他疑心为细作时的无奈,其实近来都逐渐远去了。
最近的他,虽然瞧着还是不苟言笑,不过给人的感觉已经亲近多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变化,她也鼓不起勇气去寻他帮忙。
不过再陌生的人多打几次交道也会变熟的,这并不能说明这就是他能欣然同意跟她结亲的理由……
“姑娘,世子来了。”
这里正发着愣,下楼添茶回来的珍珠便就小声道。
她连忙定神,紧接着就听隔墙响起噔噔的脚步声来。
那脚步声到了楼上,果然那高大身躯就出现在视野里,不过他如之前一样,只是顺势看了眼她便就继续往东边阁楼去了。
沈羲心下稍定。
看看时间,倒还有半个时辰之久,想来除去干完剩下的活,她说上几句话的时间也还是够了。
她便就慢吞吞站起来,拂了拂衣袖,准备往东边阁楼去。
萧淮进了门,下意识扭头朝对面小屋方向看了眼,苏言就立刻会意地往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