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以往见过不少拓跋族的世家子弟,知道他们不大拘泥男女大防,往来相对自由。
她固然欣赏他们的洒脱率性,但接受过十六年赫连人的贵女教育,眼下却仍是不习惯被大喇喇跑到内院来的外姓男子这般招呼。
尤其看上去他还是长房的客人,本就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听到这句“羲妹妹”,越发不知所谓。
她淡淡颌了颌首,便就转身进屋去。
林霈也抬脚过了门槛,跟了进来:“早听说你回来了,这几年你们过得怎样?”
沈羲不置可否,不紧不慢往里走着。
“羲儿!”林霈抢先半步,挡在她身前。
沈羲看看左右,只有个珍珠跟了上来。
她沉吟着望向他的缂丝袍角,说道:“我挺好的。”
莫名其妙!
他是沈歆的“霈哥哥”,她与他毫不相干,老缠着她问东问西地做什么?
她这里出了声,林霈脸色就缓和了下去。
他和霭地道:“看你都比从前长高了许多,但是怎么瘦了?——你在收拾院子?咱们朝可少有人在院子里种花,你如今也这么有闲情雅致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软得像在迁就。
院门外的沈歆,此刻像是被他完全忘在了脑后。
沈歆气得两颊通红,先前撇下她她便罢了,如今当着沈羲竟还公然地无视她,她岂能忍得!
忍不住抬步冲进去,可望着已经停在廊下的两人,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霈打小便是府里的熟客。
那会儿还是吴氏掌家,沈祟义也还未有曾赴外任,随丁氏往来得多了,他自然与沈羲也熟。
如今到底不似幼时,说话行事可肆意而为,这会儿她非插进去阻止他们叙旧,又要以什么立场出现?
梯子上看呆了的元贝见状连忙下地,颇有默契地与裴姨娘同站在她不远处,以防她出什么手段。
她寒脸瞪了眼她们,咬一咬牙,提着裙子款款走过来:“霈哥哥好记性,羲姐儿这般灰头土脸的,你竟还认得出她。既是来了,不如就进屋讨羲姐儿一杯茶喝,好好坐坐。”
二房如今哪还及得上从前?
三年前的沈羲是沈祟信夫妇手心里的明珠,谁不护着捧着?如今却早跌成灰堆里的泥团。林霈不知情,恐怕仍当她还是从前众人追着捧着的沈二姑娘,让他进屋坐坐,看看她如今的寒碜,也好撕开她的面目给他看看!
“抱歉,我屋里如今只有茶叶沫子。”
沈羲也不是不知道沈歆的意思,只是恰巧她也没有这份招待的心思。
这少年的态度让人心里发紧,她可不想在他面前露了破绽。
林霈看向沈羲:“赶明儿,我让人给你送两罐茶叶来。我那里正好有新到的瓜片,是你喜欢的。”
沈歆脸上寒霜骤起,不说话了。
沈羲也有些愣神。
“我能进去坐坐吗?”林霈扇子指了指屋里。
沈羲望了他半晌,缓缓扬起唇:“请。”
看他这模样也是轻易不会走的,既是执意要坐,那就坐吧。执意不许,反倒矫情了。
她率先上了庑廊,林霈与沈歆便随后跟进来。
一行人进了前厅,坐在屋中设好的座椅里,沈歆便打量起四面。
梨香院还是沈若浦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