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云娘沉默,徐夫人呆滞望着她,摇着怀里孩子入睡。
云娘承不住她的目光,那不是呆滞,而是冷厉,甚至是轻视,穿破了她的心脏,她羞愧难当,“沈哥死了,我才发现人真的很奇怪,想无拘无束潇洒人生,又想守住尘世的伦理道德,终究什么也留不住,便沦为一把黄土,消失在风里,你说,活得多悲哀。”
她苦笑一声,眼里蓄着泪花又闪着一丝光亮,“倘若他们有命活下来,在岁月的痕迹里,那短暂的一抹,记不得名字也没关系,有一丝幸福也算一缕光,能照耀他们迷茫的前途。”
“呵呵呵......”
洛夜白突听越秋河轻笑出声,他不停地笑,眼睛都红了,搞不清他想笑还是想哭,笑里没有痛快,那么难堪,尽数苦涩。
他笑着问云娘:“你知道小天这么多年的有多苦,他熬成了一介凡人,你说就为了那一缕光?呵呵,这算什么?算什么......”
“越禅,你生情认真了。”洛夜白见他单薄的身体摇晃不稳,拽了他手臂,神色肃然:“不要给对方的机会。”
依在洛夜白的肩臂处,越秋河抿唇,被如此良心欺骗,他心如刀割,方能体会洛夜白为何如此放不下对自己的仇恨,太痛了,撕裂的血肉揉成碎渣,装进心口,那洛夜白的痛应该更深,深到越秋河无法想象,也许无数白昼黑夜,他亦是痛到神魂俱裂。
越秋河怔怔地望着洛夜白。
再看虚景,云娘目送徐夫人离去,徐夫人至使至终未对云娘回一句话,她肩拖藤条的背影,在苍茫的大地上,像一只孤魂野鬼拉着另一只弱小的孤魂野鬼,奔向耀眼温柔的阳光。
云娘曾在客栈劝说她,“孩子之所以没有腐尸,是因为他体内存有怪异之物,怕是徐川曾经给他吃了什么,他气数已尽,早些埋了,否则怕引起祸端。”
徐夫人冷漠无视。
此刻,云娘倏地喊人:“徐夫人!”她扯动唇角,又染上心酸:“你太痛了,放下吧。”
你还那么年轻,双肩承受太重了,放下执念重新开始。
徐夫人脚步停顿,她抬头迎着晨阳眯眼,她活在自己的世界,有属于她的花草、泥土、阳光,她深深呼吸一口,轻回两字。
“不痛。”
那孤魂似的身体摇拽,木板在她身后发出“咯噔咯噔”响声,如同他的孩子在向她诉说着新鲜事,笑得咯咯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