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二人居然颇有闲情,对厅内高几讲起了古,她便轻咳了几声以示意。
果然,须臾静默之后,裴四略有些低沉的声音便响起:“三姑娘,不才裴君绍多有打扰,还请三姑娘宽宥则个。”
明知对面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宗政恪还是礼数周全地起身屈膝福了福身,再道:“四少爷言重了,小女这厢有礼。”言罢坐回去,伴几声低咳。
裴君绍乃久病之人,自然能听出这位宗政三姑娘确实是真咳,并非假装。宗政谨听得真切,担忧道:“三丫头,张大医士开的药,你可曾服用了?为何仍然咳嗽不止?”
宗政恪便柔声道:“祖父不必忧心,张大医士已经开了驱燥润肺的食补药膳方子,孙女儿已叫人去熬制了。”
宗政谨便对裴君绍说:“四少爷,并非老夫不为宜城公主殿下担心,只是您看,老夫这孙女儿确实身体不适啊。”
裴君绍也点头,望向大插屏,和声道:“三姑娘,不才此来,原是奉了昆山长公主之意,来请姑娘去给宜城公主殿下念几卷平安经,祈求佛祖保佑公主能平安回返。不过三姑娘既然身体不适,不才自会向长公主禀明情由,你好生养病就是了。”
宗政恪幽幽叹息一声,慢慢道:“多谢四少爷周全。实在是不能以不洁不净之身去侍奉佛祖。小女如今病魔缠身,真的是有心无力啊。但即便不能在佛祖面前颂经祷告,小女也衷心希望宜城公主殿下能够早日回转。”
宗政谨一听,甚好。事情就这么了结了。这位裴四少爷虽然心生九窍、聪明得可怕,到底还是讲道理的。他笑容满面,刚想招呼裴君绍坐下喝些茶,以略尽地主之谊。没成想,裴君绍冲着大插屏一揖。微笑道:“不过,不才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三姑娘能帮忙。”
笑意便僵在脸上,宗政谨眯了眯眼,打哈哈道:“四少爷说笑了,以大长公主府和裴家之能,四少爷会有什么样的‘不情之请’要让老夫的孙女儿帮忙呢?”那“不情之请”四个字音,被他咬得特别重。
宗政恪垂首,唇边含笑,眼中却已油然而起警惕之色。她就知道裴四没这么好打发。别看他刚才说得好听,接下来他所提的要求肯定是不好相与的。
她便淡声道:“四少爷且先说来听听,倘若小女能帮忙,一定不会推辞。小女也相信四少爷不会强人所难。”
“自然不会。”裴君绍含笑道,“不过是想请三姑娘帮忙,替不才送一封信给宿慧尊者而已。”
汗毛忽然直竖,宗政恪直觉到了危机降临。好端端的,裴四为何要提起宿慧之号?她瞥一眼身后呼吸蓦然沉重几分的念珠,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木鱼,轻轻挥挥手。念珠慌忙退后。木鱼不疾不缓跟着,但离开之前替宗政恪打开了一直盖着的普陀佛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