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的,无垢子又想起了宗政三姑娘那双清冷无波的眼睛。他入世之后,见他外表而不动容者,除了宿慧就是她了。心念一生,他便对宗政恪道:“难怪师妹对宗政三姑娘另眼相看,为兄发现你二人的眼神实在太像了!”
若非宿慧与三姑娘一见便知是两个人,方才在殿内与宿慧对视的那一眼,他几乎以为看见的又是宗政三姑娘。
山风将宗政恪尼帽下压着的长发吹得不停扬起,她远眺的眼神也显出几分迷离。闻听无垢子此言,她侧首看他一眼道:“师兄夜探三姑娘清修之处,实在是有些孟浪了。”
无垢子嘻嘻笑了两声,一甩拂尘道:“吾辈中人,何必如此循规蹈矩?该当潇洒不羁、游戏人间才对。”但在宗政恪淡漠目光注视下,他又讪笑着搔搔脸蛋,打稽首道,“师妹休恼,是为兄的不是,有机会为兄会向三姑娘表达歉意。”
此时,这二人并肩站在鱼跃峰之上的八角楠木观景亭边,向下俯视远远眺望着山脚,正好能看见准备大开宴席的小花坞。
鱼岩山因远观形状似一尾跳水跃出的大鱼而得名,小花坞地处山脚酷似鱼尾,而鱼跃峰则是整座山最高的所在。离开慈恩寺之后,无垢子便率先来到此地,宗政恪紧随其后。在这空旷无人之处,二人依照门派规矩通报了师门。
宗政恪在东海佛国辈份极高,这无垢子居然也不遑多让。他乃是天一真宗太上长老天一宫首座天一真人的关门弟子,和天一真宗掌门人一个辈份。二人便以师兄妹相称,无垢子也不顾宗政恪的冷脸,厚起面皮一口一个“为兄、师妹”,叫得甚是亲热。
宗政恪看他这惫懒模样,实在没奢望他当真会去给所谓的三姑娘道歉,便问道:“不知师兄寻我有何要事?”若能帮,看在前世受过天一真宗莫大恩惠的份上,她不会吝于出力。
无垢子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方才在慈恩寺大雄宝殿偏殿的疑问再度提起:“师妹似乎想杀了鱼岩郡王?”
看见前世死仇的一刹那,杀意无法控制地外泄了少许,宗政恪明白这无法瞒过无垢子,便坦率道:“此人鱼肉百姓、为祸乡里,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难道不该死?”
无垢子哈哈假笑两声,笑眯眯地说:“可是为兄还有要事必得着落在此人身上,所以此人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死。”
宗政恪沉默片刻,在恩情与仇恨之间,到底还是选择了前者,淡淡问道:“师兄要保他多久?”
“这可说不准。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一两年。”无垢子把拂尘插进后脖颈衣领里,老实不客气地说,“师妹啊,素性那人也活不了两三年了,要不……”
两道如冰目光直迫面容,逼得无垢子将后面的话直接吞了回去。烈烈山风将身边少女宽大缁衣袍袖吹得飒飒作响,她光洁细腻的额头火红莲花印倏然掠过血色,清冷双眸里满是寒意。
无垢子干笑着摇手:“师妹息怒,息怒,为兄说说而已。开个玩笑嘛,且莫当真。那种人渣中的人渣,为兄也很想打死。”
“本座要杀的人,一定会死在本座手中,容不得他寿终正寝。”宗政恪微微一笑道,“师兄,本座叫你一声师兄,你便真当自己是本座的师兄了?试探,要适可而止。”
天一宫,从称号上便能看出其在天一真宗的重要地位。自来,天一宫的掌座都是天一真宗的太上长老,虽无掌教之尊,却有不下于掌教的权力。无垢子突然出现在天幸皇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