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荼嗤了声,这个结果人人都很满意。朝臣和大萨满不会计较他把一个废物美人养在深宫,文华熙也没有彻底被废,那样他便少了很多趣味。
“本王还有个好消息,最多——”魔王随意地思索了片刻:“二十年,大皇子便可得大自由。本王做了赔本生意,你却这么早落得清闲,想想实在没滋味。”
若能言语,文华熙会笑着以机锋对答,但现下他只能悠悠地在宫灯暖光中垂下了眼睫,眸光流转,是勘破生死的悲与淡。
凶荼仿佛受了蛊惑,一捻文华熙病中愈加如凝脂般的下颔,大皇子的头颅便毫无生气地软软垂下,衬不起那双仍然闪耀的眼眸。凶荼一手捧着他的腰腹,一手沿着胸口替他理气。真当他是一卷精致的绸缎,或埋藏珍宝的羊皮卷。
大皇子的身体摸起来的确更加柔若无骨,每一次略微用力的碰触都会引得他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虽然痛得太细碎,已经失去感觉,但不间断的痉挛仍然令他身体发麻。
这人偶的眼睛会说话,纤浓眼睫凝起浓雾,他已哭不出,只剩注视的气力,整个人被拿捏在魔王手里,强势的真元一股股注入,他胸腹剧烈起伏,喘息都噎在喉咙里,仍不肯索性昏过去。
凶荼没有在他眼中读出丝毫畏惧,那眼神只是“你来了”这样淡淡的示意,他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仍不肯失礼,凶荼看着他,他便回以认真态度。
然而情势毕竟不容他逞强,凶荼一点声响都没听到,掌中的病患便如秋风中的麦穗般,苟延残喘地绵绵自口中溢出血来。
魔主一震,骇然之下竟不由退却。夕琼立刻抢身替文华熙擦拭,口中不忘解释:“陛下恕罪,公子他——”
凶荼不耐地举起手:“行了,看出来了。”
文华熙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狼狈的一面,即使是剔骨,他也神志傲然。凶荼不喜欢他的俘虏有自我保留,却又微妙地不想太快将文华熙的自我阉割。
大皇子唇边的血迹被拭去,人亦虚弱地阖上了眼睛。魔主却没有离开,仍像新年得了玩器的幼童般爱不释手。
凶荼简直不知该怎么搂一搂他才好,文华熙的白发静静横陈在他臂弯中,任他把玩,动人心处竟尔难以言说。
“其实……”凶荼哑然笑了,第一次把大皇子绑进自己的王驾之中,他久久地遗忘了自己的语言。那些模糊的音符和字词,在这双眼前失声,升华为天地间沉默的星辰。
凶荼会把价值连城的珠宝、毛皮、香料,一切芬芳可爱的花朵和图腾都堆在他面前,他会成为后宫中最受宠的奴隶,戴着主人的烙印与锁链温顺地伏在胜利者脚边侍奉——
圣火在上,战争有时的确令人欲罢不能。
然而魔主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准备和奴隶交谈太多,尤其他们已经越过了某些界限。文华熙任由他抚弄自己,却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
凶荼眯起眼:“怎么,逞好汉还没逞够?”他是喜欢听文华熙哽咽的泣音,也恶劣地喜欢听他似有还无的隐忍抽气,唯独不喜欢北国武士所参不透的南国的委婉。
文华熙无奈地睁开了眼睛,急急地眨了几下,手指勉力试着抬起。凶荼脸色忽尔转晴:“哦,本王忘了。”
“发不出声……嘿,这也算你逞英雄气概的下场。”凶荼毫无顾忌地趴在他身边,捏了捏他下颔:“对一个哑巴,本王可不保证能存多久的兴趣。”
别说二十年,要他坚持二十天也属不易。
所幸大皇子那奇异的坚忍没有让他失望,文华熙平静地合上了眼,凶荼读懂他是送客的意思。
送客,便是要努力喘息,早一日挣扎着起身了。这样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