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陡然一惊,双手牢牢抓住他放在我腰间的双手,偏头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高翔的双手未有丝毫停顿,继续为我宽衣,道,“皇上不忍处死她,但却巴不得她死。”
“不忍处死她,还要巴不得她死”,此话前后矛盾得厉害。我集思苦想,果是想通——皇上念马家为我朝奠定基业,劳苦功高,对马明珠故去的父亲心怀感激,若无他的倾囊相赠,也不会有今日的大好河山,故而不忍处死她,这点我早已知晓。然而,随着皇上身子的日薄西山,朝堂之中风雨飘渺,建斌并非他心目中的太子人选,且向来孝顺,一旦归西,马明珠或将成为皇太后,再掌朝权,继又外戚干政,扰乱朝纲,这不是皇上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故而巴不得她死。
可有一件事,我自始自终不明白。我曾无数次问过自己,皇上为何从来都不喜欢文武双全,智谋不下高翔的建斌,一味将其打压。
高翔既早已洞悉一切,必不会不清楚其中原因。我也曾想过问他,可终究因为建斌对我有非分之想,一直不敢开口相问。
今日,我实在是憋不住,转头向他问其缘由。
高翔松下我腰间的双手,将褪了一半衣裳的我拨转过来,按着我的双肩道:“早晨去皇宫的路上,你不是问过我,皇上为何要你好生待我,莫负了为我二人主婚的一片苦心吗?”
我点头称是,那时就觉得高翔神色极是严峻肃然,却未向我解释半句。
高翔道:“皇上一心为了江山社稷,他不会将万里山河拱手让给一个儿女情长的人手中。”
我猛然顿悟,原来不光是高翔和皇后,就连皇上,也早就知道建斌钟情于我,所以才会向我说这样的话来。
那并非一句简单的寒暄,而是要告诉我,要对高翔不离不弃,切勿因外力所惑,而做出令他失望的事情。
而高翔适才刻意带我去面圣,亦是让我在皇上面前表面决心。
太可怕了,一切都太可怕了。所有的人都知道,或许连建斌自己也知道,只有我被傻傻地蒙在鼓里,被所有的人耍得团团转。
原来我才是一切权利争斗的中心。
我朝高翔胸前猛击过去,诮责道:“为何不早讲?”
“你不问,这事让我从何说起?”高翔的回答让我无言语对。
诚如他所言,他是我的夫君,绝无可能在我面前主动提及建斌与建彦这两个人。
玉肌上的雨水被他拭干,他为我换上了一件白素麻衣。与此同时,窗外想起了车毂马鸣。
高翔牵起我的手,道:“走罢,时候差不多了。”
我由着他牵着我的手,在雨中奔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白素麻衣,我已经穿过它许多次了,每每穿上都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我真的不想再穿上它了。
☆、第九十七章
窗外雷雨倾盆,行人细雨纷纷,人群如潮水般涌向皇宫门前,将过往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不论禁军卫兵如何驱赶,都阻挡不住城中百姓的哀嚎。
在他们眼中,马明珠是我朝的皇后,是唯一能够站立在皇上身边的人,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与殊荣。她几乎所有肮脏龌蹉的事,都是由马德庸代劳,剩下的也成了宫闱秘闻。百姓们并不知其罪孽深重。
车舆围堵在皇城脚下停滞不前,一众百官皆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