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来,我无时无刻地臆想着,能在临春坊内拉着我的手,从他口中亲口说出这二字来。
今日,他终于说了出来,且还是这般果决而不容质疑。
我顿热泪盈眶,摇头不止,怎奈布团塞口,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向他诉来,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第五十五章
匈奴士兵迅疾将朝二人围拢过来,立于圈外,高举双臂,轰喝不止。
乌拉斯台弯月金刀立天,周围声浪渐低,抱拳道:“素闻高将军一柄蟠龙银尖枪威震塞北,今日后辈特来领教,望大将军不吝赐教。”
高翔瞟我一眼,道:“单于之言可当算数?”
乌拉斯台亦回身看我,正身道:“我草原儿女生性不羁,却也是守信之人。雄鹰在上,白杨为伴,天地可昭,黄沙明鉴。”
高翔道:“好,那开始罢,本将军还赶着回去陪夫人用膳呢。”
“好大的口气,休得猖狂,接招!”乌拉斯台被高翔一激,挥刀拍马飞去。
周围匈奴士兵皆高呼:“必胜……必胜……”
高翔方才言语,定如大海,沉似高山。可那句“本将军还赶着回去陪夫人用膳”,别人听不出来,我岂有不知之理?
他必是大伤未愈,但求速决。一旦久战,必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那乌拉斯台勇武过人,我曾在昨日亲眼见他与士兵操练,只一人赤手空拳,须臾间撂倒七名壮汉,气力如牛。
曾经,我最爱看讲述高翔鏖战敌寇的书卷,尤是比武单挑,顶顶过瘾。
可到了如今,身临其境,这竟是我最最不想看到的。
忽而,身后擂鼓顿响,其势排山倒海,惊涛拍岸,似有虎吞万里之象。
我竭力不去看圈中二人,一瞄见乌拉斯台手中那口弯月金刀,便有揪心之痛,胸口窒闷,气息不畅。
我阖上双目,不去想任何事,只一个人静静地听着那雷鸣般的擂鼓声,任凭烈风似尖刀般拂过我的脸颊,任凭身边的烈火将我烤得大汗淋漓。
只闻下方传来一阵马蹬黄土的疾蹄,铛铛铁器声疾如滂沱大雨,想必二人已经开始。
擂鼓声高昂疾烈,如山尖塌崩,滚滚巨石沿山坡轰然滑落,似流星般俯冲而下,将方圆百里都震得瓦泄檐塌,梁横栋斜。所过之处,似有万千哀嚎划过耳际。
我的心也随之颤荡不已,那身上的绳索缠得又紧,直勒得我肋骨生疼。
围观的匈奴士兵,亦响起尖哨,时不时地大声叫好。
人浪中每一次发出叫好声,我心下亦骤然惊慌,砰然之声震得我每一发神经都在颤抖不已。心中愈是慌乱,绳索就愈是勒得紧,怎就是挣脱不开,口中又被塞了布团,几度欲喘不过气来。
擂鼓声丝毫未有停歇之意,反而是愈演愈急,犹如洪水倾瀑般自我顶上泄来,淋得我全身瑟抖,凉得我汗毛陡张,我用足尖死命曲指撑地,方不至被压垮。那疾如暴风骤雨的擂鼓声,似万千细针刺向我心中,我不得不紧握双拳,绷直全身,仰头抵桩,方能稍许减轻心中的痛楚。
整个人几近虚脱。手腕、双肩、胸前、腰肢、双足,皆被绳索紧勒,传来的片片痛感,方才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人潮时而欢腾雷鸣,时而静如死水,时而喝彩连连,时而惊叹不断。宛若滚滚黄河,无止无休。
我就如那黄河中的一叶扁舟,随着潮起潮落,风雨飘摇,几近覆灭。
蓦然,擂鼓声徐然放缓,却又沉猛有力,似巨象徐行,震得地塌天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每一声,都像是一柄巨锤朝我胸前猛击,锤得我五脏俱裂,疼得我声嘶力竭。
然而,口中的布团将我的口严严堵住,任我再是悲痛难忍,却也发不出丁点喊声。
渐渐地,我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