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快,直言顶撞,太子定将恼羞成怒。此时,若不逃走,或将永远走不出这含丙殿。
然而,我纵是使出浑身解数,太子依旧如山石般屹立在我面前,双目紧紧看我,不发言语。
我无力地垂落双臂,靠在椅背上,垂头不语,就如同一只被人揪住耳朵的兔子般的无可奈何。
“在皇家子嗣中,只有我才有资格为天下苍生解忧,只有我才可保我朝江山万里延绵,只有我才可让我朝百世兴宁。”一道低沉中带有怒意的话音越过我的头顶。
我抬头狠狠直视他那双冷酷的双眼,深不见底,令人琢磨不透,如高翔那般的深沉,甚至比高翔更为深不可测。
拥有这般城府的人,若是心念不纯,他日必将倾覆山河,将我朝基业毁于一旦,国破家亡。
我无意与他争执下去,如今落入他手,只能任人宰割,只盼高翔快些前来救我。
“我为了爬上金龙宝座,手上的确沾满了杀戮。然而,我对你从未有过欺瞒。今日如此,日后亦如此。”太子松开椅子扶手,转身双手背负徘徊。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曾经在我府邸也说过类似的话语,语气也与此番一样,似有隐晦。
我拂了拂额上的汗,问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赎雪妍今日身子疲乏,容我告退。”
“且慢!”
我正要起身,太子骤然大喝一声,震得殿中余音游转。我心下一沉,双手陡然一松,又坐了回去。
太子转身,肃然道:“日后我若登上大统,必以社稷为重,造福万民,你可愿意做王的女人?也好让你亲眼见证,我究竟是明君——还是昏君。”
之前心中臆测果然应验,难怪我这般斥责他,也未为难于我。
可我除了幼年沧池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再无半点联系。
百般猜测,皆是徒劳,不解其中。
我正声道:“太子连最浅显的尊卑礼数都不懂,安能造福万民。我是为大将军正妻王妃,天下皆知,又岂能三心二意,被世人传作笑柄。还未登上皇位,是明是昏,已不言自喻。”
“世人如何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太子竟厚颜无耻到这般地步,连大将军的女人都要夺,且还是明目张胆,实在令我心中惶惧万分。
我当下怒然而起,道:“命妇定然不依,有本事你就从大将军手上把我夺来!”
如今他已公然挑衅高翔,势必日后水火不容。窗户纸既已捅破,我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现下高翔手握我朝一半的兵士。即便他是太子,顶多也就是掌控京城的五千禁军。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太子仰天大笑,道:“夺来便夺来,有何不可?”
那笑声,笑得如此诡异,笑得如此自信满满。
即便双方高下立见,我仍心中难安,全身不由得微微颤抖。
高翔——你在哪里,为何到现在还不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