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绑架(1 / 1)

五个人畅玩到凌晨,张之冶没喝几杯,项勉倒是喝了不少,醉醺醺的,只能让仍清醒的钟楚送他回家。

“你要酒驾?”邱灿看着张之冶钻进了他的白色帕拉梅拉。

“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张之冶雪白小臂搭在车窗。

“一起睡酒店吧,别折腾了。”搀扶着邱灿的柯贤走路摇摇晃晃的,“车子叫衷叔来开回去算了。”

张之冶本来是想回家睡的,但钟楚走了后自己就是最清醒的,看着不远处互相扶持的邱灿和柯贤,还是同意了。

十几分钟后,管家衷叔打车赶来,张之冶将钥匙交给他后,邱灿也把自己的车钥匙掏了出来。扰了人家的清梦,邱灿有些歉疚:“衷叔,不好意思了,这么晚了还叫你出来。麻烦你开两趟,把我车挨着张之冶的停吧。”

“这是我的职责。”曲衷恭谨地接过钥匙,而后面朝张之冶递上一张卡:“二少爷,这是夫人让我给你带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行,衷叔慢去。”张之冶颔首,接过卡后和其余两人一起朝最近的酒店走去。

几人走了几十米,邱灿突然耍起酒疯,他仰着脑袋,执意要摘天上的星星,本来他个子就大,搞得柯贤都扶不住了,差点被连累得摔倒。

邱灿趁机摆脱束缚,几步跑远了。

“我来扶他,你自己能走吧?”

见柯贤点了点头,张之冶便要放心地去扶邱灿。

转眼一看,邱灿正抱着电线杆手脚并用,好像要通过电线杆爬到天上去,长胳膊长腿的,像个猿猴。

张之冶快步走上前狠狠地敲了下他的额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扒拉下来:“给我安分点!”

邱灿捂着被张之冶敲的地方,眉头一蹙,满脸委屈:“张之冶,你不许欺负我!”

“再不跟我走,我就拧你耳朵了。”张之冶扶住他,威胁道。小时候张之冶最爱拧邱灿的耳朵,他的耳朵要比普通人的稍大一点,拧起来很是顺手。

凌晨两点的街上行人比天上能看见的星星还要少,车辆也只有零星几辆在匀速行驶着。

这样一来,慢吞吞跟在几人身后的一辆黑色面包车显得越发奇怪。

“柯贤,小心点。”张之冶对一旁的柯贤使了个眼色,“后面的车有问题。”

柯贤怕打草惊蛇,没有向后看,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人隐隐加快脚步,酒店就在两百米之外。

没过一会儿,那面包车竟然直接开到了他们前面。

车门一拉,里面陆续走出一些赤着膀子的大汉,为首的人脖子和手臂缠着大片纹身,手里握着一根钢管,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识相点跟我们走,别反抗,免得吃苦头。”

柯贤拧着眉没说话,张之冶则使劲拍了一下邱灿的脸,清脆的声音在黑夜中放大:“操,你快清醒一下,现在你还能不能干架?”

然而刚刚跟兔子一样乱蹦的人现在毫无反应,安静得像一条快上蒸锅的死鱼。

情况不太乐观,邱灿和张之冶会跆拳道,而柯贤只会跳舞。可恨唯二的战斗力邱灿醉得不省人事,完全是个拖累。

对面一共有八个人,个个肌肉贲张,龙精虎猛,手握钢管,凭张之冶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冲出包围的,所以不能硬拼,只能任由他们将几人的通讯设备收走,而后把他们的手缚到身后,再用宽胶布封住嘴,最后给他们戴上厚重的黑布眼罩。

一开始道路平坦,酒意未散的张之冶眯了会儿,后来面包车突然变得颠簸,他脑袋磕到车窗上,给他磕醒了,想睡都睡不了了。

到达目的地后,他们被人押着向前走,因为不能视物,张之冶差点被杂物绊倒。

约莫三分钟后,不知走进了哪里,没有风,也没有植物的气息,张之冶猜想应该是有墙的密闭空间。劫匪将他们推到地上,再用麻绳把他们的腿紧紧地绑起来,最后丢下几句警告的话就锁上门走了。

张之冶没碰到两人的身体,于是试着叫了柯贤和邱灿的名字,邱灿没有回答,睡死的他刚刚应该是被人一路抬过来的。

柯贤说:“放心,应该只是求财。我们先将就着休息一晚吧,保存体力,明天看他们怎么做。”

张之冶觉得他说的对,即使露天席地,也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本来今晚玩得就有些累,还经过了一路颠簸,他现在眼皮直打架,侧着身迷迷糊糊地睡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漆黑一片,眼罩并没有被取下。浓重的灰尘味让张之冶猜测这里或许是一个废弃的工厂什么的。

“什么情况?”不远处传来邱灿的低沉嗓音,还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他在地上蛄蛹。

“我们被绑票了。”柯贤的声音听起来还比较平稳,他的心态比较好,还有闲心开玩笑,“在地上睡了一晚,我感觉我身上硬得跟僵尸似的。”

“不会吧?”邱灿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昨天不是说去酒店吗?怎么稀里糊涂地被人给绑了?”

“还不是赖你,醉得像头猪一样,害我们战斗力不足。”张之冶没好气道,他受了凉,有点鼻塞,声音听着有些变化。

“我们要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吗?”邱灿道。

“火山你听着我的声音朝我蛄蛹过来,我俩背对背靠着,看能不能解开绳子。”张之冶出主意。

“好。”邱灿听声辩位,摸索着靠近张之冶,成功背靠背后,张之冶竭力弯曲手腕,刚碰上邱灿手腕处的绳子就听见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分开点,有人来了。”他小声提醒。

门被打开,光线涌进,一群人走近地上坐着的三人,张之冶嗅到夹杂在一起的汗味和烟味,知道此刻有个人离自己很近。

那人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脸颊,不怀好意道:“二少爷长得真是比女人还要好看,皮肤养得这么好,我都不忍心划破了。”

张之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没有暖意的笑:“你要我怎么配合?尽管说。”

“很简单,待会儿出个声儿就可以了。”

那人拿出被收缴的张之冶的手机,用张之冶的指纹解锁后打开通讯录给付清颜拨了过去,接通后,他坏笑着说:“张夫人,二少爷在我这里喝茶,您打算出多少钱赎人呢?什么?骗你?怎么可能,我让他跟你说两句。”

手机靠在张之冶耳边,男人道:“亲爱的二少爷,给你的妈咪问声好吧。”

“……妈。”

张之冶不得已喊了一声,拿手机的那个人笑得更欢了:“张夫人,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对了,二少爷的两位朋友也在我这里,你预备带多少钱过来呢?”

“三百万?这恐怕不行,不如就三千万吧,今天中午十二点西郊最大的废旧工厂见。记住,只能一个人来,多一个人,我砍一根指头。”

“对了,我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请你务必准时到达。”男人嗓音透露出难以压制的喜悦,仿佛三千万已经到手,“别妄想报警,我手里的刀可经不住吓唬,一不小心割破了哪儿,我可不会心疼。”

男人雀跃地挂断电话。

“我饿了,你们这里有吃的没?”邱灿道。

“老二,有剩的馒头没?”领头的人转头问道。

老二点点头:“好像有三个馒头,我这就去拿!”

剩下的人两两合作,将三人的手解开,然后把手弄到肚子前,再重新绑住。

分给他们一人一个馒头后,纹身男放下狠话:“你们最好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我们的刀子可不长眼。”

话毕,他带着弟兄走出去,大门再次紧闭,隔绝了阳光,只留下两个人盯着他们。

他们嘴上的胶布昨晚回来后就被扯了,大概是因为这里荒郊野岭,根本没有人烟,喊破喉咙也没用,所以绑匪们并不担心他们大喊大叫。

邱灿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硬的馒头,好在他牙齿健康,能勉强咀嚼。

柯贤哀叹一声:“这也太硬了。”

“有吃的就不错了,挑什么挑!”有个人恶声恶气地说,还抽空瞪了他们一眼,不过他们眼睛被眼罩蒙着,根本看不见。

张之冶举起馒头,鼓起勇气啃了一口,差点没把他噎死,他忽然无比想念家里阿姨炖的排骨汤和杜憬做的炒菜。

三人慢悠悠吃完后,两人将他们的手再次背到后面去绑紧,而后走出房间。

“我们……咳咳……要不要想办法逃走?”张之冶咽了口唾沫,他有点噎得慌。

“昨天晚上有八个人出面绑我们,但我们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同伙,我认为最好不要贸然行动。”柯贤思忖片刻,分析道。

邱灿:“之冶,你确定阿姨会那么听话一个人来?我认为她肯定会带警察过来的,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待着这里乖乖等他们来,到时候里应外合,把他们全都弄进公安局。”

张之冶:“看情况吧。”

“您好,这里是公安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电话那头的付清颜立即将绑匪说的话全盘托出。

她有想过乖乖给三千万换他们回来,但张之然不同意,他认为绑匪的心是很难猜透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临时变卦?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做,报警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是中午十二点吗?好,我们会立刻派人去。”

接线员很快将情况报告给陆从慎。

陆从慎立刻整队,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驱车马不停蹄地赶往西郊,警笛声响彻市区。

其中一辆警车半路把付清颜给接上了车,为了引蛇出洞,付清颜仍旧需要带着银行卡去跟绑匪见面。

陆从慎坐在副驾驶,窗外的景物飞快变化着,西郊越来越近,警笛声早已经关闭。他摸了把腰间的枪,终于知道今天早上自己的右眼皮为什么跳个不停。

十点半,废旧工厂内。

“大哥,那头来电话了,指明让你去提货。”他们口中说的货是一批小孩,除了绑架,他们还参与贩卖人口。“那头”指专门收货的人,大哥林志则扮演着出手货物的角色。

“不是说明天才到吗,怎么提前了?”林志狐疑地看着老二王斌。

王斌也有点烦的样子:“他们说情况有变,最近条子查得严,我估计他们是怕货被发现,所以才急着找我们。”

林志忍无可忍地骂了句脏话:“他们怕被发现,难道我们就没有风险吗?”

但为了可观的利润,他妥协道:“那好吧,我带三个人走,今天中午的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三千万拿到手,要是搞砸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是是是。”王斌急忙点头,作为小团队的二把手,他还是很有经验的,“绝对不出差错,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看着林志的车绝尘而去,王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朝关着三人的厂房走去。

门再次被人推开,张之冶凝神去听脚步声,估计这次只进来了一个人。

张之冶穿着一件v领衬衫,一条银色细链下是极其性感的锁骨,王斌盯着那截雪白的皮肤,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嘿嘿嘿。”他笑出声,走到张之冶身前,带着刀疤的手摸上张之冶滑嫩的脸,道,“昨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你长得可真漂亮。”

“你想干嘛?”邱灿怒斥道,他知道那个人在跟谁说话。

他们三人中只有张之冶从小就被人夸漂亮,不过张之冶不太喜欢别人这么说,因为他会觉得自己在别人眼中只是个花瓶。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初中毕业的王斌觉得自己还挺有文化的,他粗糙的指腹快要伸进那张殷红的嘴里,“他长得这么好看,我想好好爱惜一下。”

张之冶不怒反笑,勾起嘴角,脸颊上的酒窝十分显眼:“你是想睡我?”

王斌被张之冶的笑容恍了心神:“要不我们就在这里打个炮?”

“好啊。”张之冶同意了,“我有点渴,做完了你能给我们拿点水喝吗?”

“你为什么要同意?”柯贤意外道。张之冶不是同性恋,现在却要被同性绑匪糟蹋……

“安静点。”王斌低声吼道,他不想听见任何反对的声音,“除了他,你们谁再说话我就割了谁的舌头。”

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拿赎金了,他当然不会割他们的舌头,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你要多少水我都给你拿。”王斌托着张之冶的下巴,将嘴慢慢凑近,还差一厘米就要碰上,张之冶却忽然偏头避开。

吻落在张之冶脸颊上,王斌嗅着张之冶的体香,心里可美了。

“我想看看你。”张之冶说。

王斌有点羞涩又有点期待,他知道自己并不英俊,配不上张之冶,但他觉得自己挺有男人味,说不定张之冶就喜欢他这款呢。

他揭下张之冶的眼罩,露出那双灵秀的眼。

好在张之冶并没有露出嫌弃的眼神,王斌心里欣喜,又去亲他,这次张之冶没躲,两人的嘴唇实实在在地磨了一会儿。

“我知道在这里做很不舒服,就只委屈这一回,好不?”

王斌急色地将手放在张之冶的胸膛上,张之冶有一层胸肌,摸着有点软乎,胸口的乳头娇小,可怜地瑟缩着。

张之冶眉头都没敢皱,他强忍着恶心,柔声道:“你不给我松绑怎么做啊,我腿都张不开。”

邱灿猜到张之冶的意图,密切关注着那边的情况。柯贤听见张之冶正在被轻薄,心里默默祈祷着天神降临。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解开。”被张之冶迷得神魂颠倒的王斌胯下有了反应,他急忙解开张之冶手腕处和脚腕处的绳子,迫切地分开张之冶的双腿。

他着迷地伸出手,想撩开张之冶的衬衫,却被眼疾手快地抓住。

张之冶死死捂住男人的嘴,将那只咸猪手往后狠狠一扭,骨折声登时响起,他不给男人挣扎的机会,一膝盖顶上男人的裆部,再朝他后颈狠狠劈下手刀。

男人立刻晕倒。他的五官皱成一团,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张之冶悄悄替柯贤和邱灿解开绳子,搜了下王斌的口袋,发现了三只手机,还在男人腰侧摸到一把匕首。

“火山,你去门口把风,我打电话报警。”张之冶轻声道,随手将搜来的匕首递给柯贤。

邱灿点点头,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

张之冶直接拨打了杜憬的电话。

“张之冶?”他的声音透着难以掩盖的惊喜,“你不是被绑架了吗?你自己逃出来了?”

张艺兴低声回答,语速很快:“还没有,但我们打晕了一个人,还解开了绳子。你快带人过来,现在就过来!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个废弃了好久的工厂……”

杜憬立马道:“我知道是哪儿,我们正朝那里去,马上就到了,你们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不要跟他们起正面冲突!”

杜憬挂掉电话,对副驾驶的陆从慎说:“张之冶打来电话,让我们现在就进工厂。他们打晕了人,还自己解开了绳子,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陆从慎神情严肃,语气沉重,催促:“再开快点!”

“二哥,大哥给你打电话来了,你在里面干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句问话,邱灿用眼神示意该怎么办。

“硬拼?”柯贤慌乱问道。

“砸烂窗子从那儿爬出去。”张之冶向邱灿招了招手,让他赶快过来。

窗户比人身还要高,离地大概两米。张之冶踩着邱灿肩膀,用手肘将玻璃击碎,碎片划破衬衫,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

张之冶钻出去后,柯贤也爬上邱灿的脊背,踩着肩膀爬了出去,而后两人在窗口伸出手,一起把邱灿拉了上去。

从窗子边跳下去后三人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斜坡,斜坡尽头是一座高山的山脚。

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叫喊,他们迈开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市区在哪个方向啊?!”邱灿腿长,这会儿已经跑在了他们前面,他边跑边分神左右看了看,这里荒无人烟,只有茂盛的树林和草丛,没看到土路,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跑。

“往那儿跑,那儿有车轮印!”柯贤指着左手边的方向,那边的草丛有被车轮碾压过的痕迹。

张之冶转头看了眼身后,着急地说:“快点!”

身后的人个个肌肉虬结,他们拿刀的拿刀,举钢管的举钢管,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了。

张之冶建议:“要不从那儿滚下去?那边树多,容易藏身。”

他们放弃了寻找市区的想法,几人早上只吃了一个馒头,一口水都没喝过,体力快要耗尽,要是一直在草地向前跑,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他们右手边的坡坡度较高,坡上有一些杂乱的灌木和茅草,还盛开着黄色和蓝色的野花。

邱灿同意他的说法,提醒柯贤:“下去的时候好好抱住头!”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不及调整姿势,三人直接跃起,在滚下去的时候用手臂死死护住脑袋,不一会儿就到了坡底的树丛中。

眼前便是那座高山。

不理会浑身的刺痛,张之冶急忙站起身将仍未起身的柯贤拉起来:“快向山上走!”

警车内,杜憬给张之冶打了三个电话,但冰冷女声只一个劲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为了震慑绑匪,他们重新开启了警笛。

希望张之冶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几人在树林里奋力向上爬,爬到山腰处后,身后的人已经看不见了。

林中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撒在几人身上,带来一阵暖意。

“休息……一会儿再跑吧。”邱灿弯着腰,将手撑在膝盖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张之冶靠在树干上,做着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

此时的他汗流浃背,白色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体上,透出一大片肉色。刚刚下坡脸庞和身上被植物刮到的地方接触到汗液,火辣辣的疼。而手臂的伤口不深,已经停止出血。

他摸了摸裤兜,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然而手机屏幕漆黑一片,如何开机都没反应,他把另外两部手机也拿出来开机,结果全部都黑着屏幕,显然是电量用尽。

“操。”张之冶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背,他把两人的手机还了,将自己的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二哥,在前面!”后面蓦地传来一声激动的喊叫。

王斌看见三人隐藏在树后的身影,不厌其烦地抬起酸软的膝盖:“都动作快点,人跑了我们都要受罚!”

王斌是被几个兄弟掐人中弄醒的,想到刚刚自己被张之冶哄骗犯了大错,心里怄得只想逮住他们然后一人抽十来个耳巴子。

“别往山顶走了,我们绕着山腰跑!”张之冶不敢再歇,急忙迈开腿继续朝山腰左边跑。

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哪还有力气爬山,只能绕着山跑。

“前面没路了!”跑了不过十几分钟,跑到最前面的邱灿就急急地刹住脚,谁会知道高山的另一边是一片湖,湖呈浅绿色,应该不深过三米,“不高,我们可以跳下去,下面有一条湖,往北边游,上岸后就有一条土路!”

话音刚落,邱灿便跳了下去,扑通一声,湖水溅起一米多高。

张之冶有点怕高,但追兵在后,由不得他犹豫。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跳了下去。

自由落体的速度很快,张之冶入水的同时溅起了很多水花,没做好憋气准备的他被水呛了一下。

湖水清亮,凉凉地包裹着他的身体。

慌乱之中听到上面的人说也要跳下来,绝不能让他们跑了之类的话,他不敢耽误时间,甩开膀子游了起来。

邱灿是第一个游到对岸的人,坐在岸边后,他面部扭曲地捂着自己的膝盖——刚刚上岸的时候太急被水里的石头磕到了。

张之冶和柯贤也都陆续爬了上来。

“你膝盖怎么了?”看着邱灿的动作,柯贤担心地问道。

邱灿眉头紧锁,把下嘴唇咬出了血:“磕到了,动不了,你们扶我一下,一会儿他们就追过来了。”

两人上前扶起邱灿正要走,就听见一阵悦耳的警笛,声音越来越近。

“警察终于来了!”柯贤如释重负,喜极而泣。

“二哥,警察来了!我们怎么办啊?”一个小弟有些害怕,急忙问王斌。他才二十几岁,他不想坐牢。

王斌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什么怎么办,赶紧跑路啊!靠!”

王斌一说完一群人便四散开来,跑的跑,逃的逃,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将岸边的三人抛在了脑后。

“他们跑了!”柯贤气愤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别管他们了,抓捕他们是警察的事。”邱灿疼出了一脑门汗,他气息紊乱,脸色苍白,“我只想快点去医院……”

留下柯贤在原地陪着邱灿,张之冶扒开草丛来到路边,正好和几辆警车打上照面。他举起手臂挥了挥,驾驶员一脚踩下刹车,稳稳停在他面前。

“你逃出来了?”陆从慎从副驾驶下车,问,“绑匪呢?”

张之冶往身后指了指:“往那边跑了。”

陆从慎注意到他划破的袖子,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

“你受伤了?”杜憬也靠了过来。

张之冶擦了下鼻尖的汗水:“没事,快去抓绑匪。”

然而陆从慎却突然开始解自己蓝色制式衬衣的扣子。

“你干什么?”张之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脱衣服,明明追绑匪是最要紧的事。

然而下一秒,衬衣裹到了张之冶身上。

“自己把扣子扣好。”陆从慎嘱咐他,而后朝身后的警察扬了扬手,“跟我追!”

“小冶,还好你没事。”付清颜急急忙忙地凑上来,她先摸了摸张之冶脸上的细小伤痕,再瞥了眼张之冶的胸膛,说,“快把衣服扣上。”

张之冶带着疑惑低头一看,自己的衬衣湿透后紧密地贴在身上,胸膛的两点红色将衬衣顶起两个色情的小凸起。

难怪陆从慎要把自己的衣服让给他穿,不惜光着上身去追绑匪。

中午十二点半,市中心医院。

“不想呆在医院里。”

邱灿倚在床头,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右脚的裤腿挽至膝盖上方十厘米处,膝盖被洁白纱布包裹着,纱布上还能隐约看出黄色碘伏的痕迹。

杜憬坐在一旁开导他:“医生说下午你就可以出去了,但是得用拐杖。”

“谢谢你送我过来。”哪像张之冶和柯贤,就知道回家洗澡换衣服。

一扫刚才的忧郁,邱灿摆出笑脸。

杜憬:“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真没想到你是一名警察。”邱灿和他聊起了天,“你昨天看起来就像一个单纯的高中生,现在穿上制服还挺好看的。”

杜憬笑了笑,手机忽然响起铃声,他打开手机看了看,道:“抱歉,局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再见。”

“拜拜。”邱灿朝他摇了摇手,目送他走出病房。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邱灿的嘴角依旧愉悦的向上扬着。

陆从慎坐在黑色办公椅上,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叩叩叩。”

“请进。”

“回来了?”陆从慎道。

“嗯。”杜憬颔首,“刚刚他们和我说一个绑匪都没有逮到,是真的吗?”

“全都开车跑了。”陆从慎揉了揉太阳穴,有点烦躁的样子,“已经叫人去交警队查道路监控了。”

“唉,又得换新手机。”张之冶刚洗过澡,他身上穿着纯色棉t,没用吹风机,因此头发湿漉漉的,时不时地滴着透明的水珠。

他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茶几上正是他那湿淋淋的苦命手机。

“手机报废是小事。”付清颜也坐在沙发上,她的视线扫过张之冶脸上、脖子上和手背上的伤痕,萌生了一个想法,“以后要不要随身带个保镖?我给你雇一个专业的?”

“不用了。”张之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在他心里,一个保镖跟一个监视器差不了多少,“我可不想一天到晚做什么都有个人看着我,怪不舒服的。”

付清颜这次没依着他,张之冶的安全问题不容忽视,她语气认真:“不行,你这样我不放心,虽然你会跆拳道,但还是无法避免一些特殊事故的发生。”

“那你找好了。”张之冶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很快松了口,他站起身,打算回房间睡一个午觉。

付清颜:“下午跟我去一趟公司,瞧你一副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的样子,跟混混有什么两样。”

张之冶背对着自己的母亲大人偷偷翻了个白眼,然后扭头乖巧笑道:“妈,做人不能太贪心,去公司和雇保镖,你只能选一样哦。”

“死孩子,真不让我省心。”

“对了,妈,记得让衷叔给我买新手机,我要最新款。”张之冶穿着拖鞋啪嗒啪嗒上了楼。

公安局内,审讯室里。

被铐上手铐的王斌坐在审讯椅里,因为拒捕过,他脸上带着一片摩擦伤,那是被陆从慎按在地面上蹭出来的。

“既然他们叫你二哥,那么你们的大哥是谁?”陆从慎的双手在桌面交叠,眼眸投射出鹰隼般的目光。

他穿着蓝色短袖制式衬衣,露出覆盖着青色脉络的手臂。乌黑的短发在白炽灯下泛着柔润的光。

“他们叫我二哥是因为我在家里排行老二。”王斌回道。

“别胡说了,晚饭前受害者来这里做过笔录,我们知道你们有一个大哥,你现在只需要说出你大哥是谁。”方伟曲起手指敲敲桌子,提醒王斌不要再混淆视听。他的脸上坑坑洼洼,全是痘坑,但那双眼很是有神。

王斌忐忑地抠着手指,他们不仅绑架,还贩卖人口,要是都供出来了,恐怕要在牢里度过十年光阴。

“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住。”陆从慎意味深长道。

「算了,反正都被抓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不定我表现好,可以少判几年呢……大哥,对不起了,不是我不讲义气,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王斌一咬牙,将绑架的整个过程以及贩卖儿童的事实一一交待。

“什么,你们竟然还贩卖人口!”方伟拍桌而起,怒目而视。他家里有两个小孩,一个读初中,一个读小学,为人父的他自然看不惯买卖孩子的行为。

陆从慎没说话,只拉了把方伟的小臂,方伟克制住愤怒后重新坐下。

贩卖人口的案子副队长郑伊正在查,只是抓过几个主动卖孩子的父母,并没有逮到大鱼。好在今天幸运,竟让他们误打误撞上了。

张之冶换了身衣服,打算去公安局把陆从慎的衣服给还了,这毕竟是警察的制服,得洗干净、叠整齐了给人送去。

坐上自己的爱车,对着后视镜拨弄了下额前的刘海,张之冶踩下油门,心情愉悦地上了路。

王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从慎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大哥林志的联系方式,他们团伙在本市的住址等等。

如今小弟被擒,林志得到风声后指不定要跑路,陆从慎整了下队,决定和郑伊一起带十个人偷偷潜入林志团伙在本市的住处,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正要出门,张之冶提着服装袋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白色薄款皮衣,非常有型,皮衣内是一件浅粉色的打底,将他的皮肤衬托得犹如白瓷。他下身裹着一条白色阔腿牛仔裤,粉白色的帆布鞋上有一个很小的云朵图案。

张之冶179的身高,穿上鞋子就突破了180的大关,这个身高在刑侦队里排得上中上游,而且他的皮衣和打底都是短款的,牛仔裤是高腰的,这样就显得他的腿更加长了。

如此时尚的穿搭搭配上精致的五官让众人眼前一亮。

“嗨。”他向众人打招呼,不过从小就众星捧月的他不会把过多的视线放在眼里。

方伟纳闷:这人来去自如,是把公安局当家了吗?

“这么急着还?”陆从慎越过几人,走近他。

张之冶将服装袋提高了些,而后张开手掌:“我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的,拿去吧。”

陆从慎不动声色地接过服装袋,拇指在粉白掌心若有似无地蹭了一下。

“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杜憬,拜拜。”张之冶向人群中的杜憬挥挥手。

“再见。”杜憬道。

目送张之冶离开后,陆从慎把袋子递给方伟:“伟哥,帮我放办公室。”

“都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叫我伟哥。”方伟苦着脸,这个外号从初中就开始伴随着他,直到现在都没能摆脱。

“大家叫熟了,不好改口了,你多担待吧。”陆从慎笑着拍拍方伟的肩膀,带队走了。

“你怎么了?”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换下了制服,没有开警车,陆从慎开的自己的车子,杜憬坐在副驾驶。

陆从慎和杜憬是大学同学,不仅是同桌,还同寝,如今又在同一个公安局工作,陆从慎可以说是比较了解杜憬的了。他心里有事的时候会面色凝重,不爱说话,就像现在这样。

“没什么大事,我自己会调整好情绪,不会影响到出任务。”杜憬眨了下眼睛,冷静道。

王斌一共给了两个地址,陆从慎和郑伊兵分两路。

屋内没有亮灯,陆从慎把门撬开,室内安静如鸡,垃圾桶里的果皮垃圾吸引了一大群果蝇。

两队人马都无功而返。

晚上十一点,杜憬让陆从慎把他放在路边,离家只差几条街了。他特意租的离公安局近的套间,方便上下班。

刚走过一条街,在转角处,杜憬忽然被眼前的人给扑倒了,倒地前几秒他条件反射将人的手臂拉到后腰处反把人压在身下。

邱灿望着近在咫尺地面,有点懵:“我怎么摔倒了……”

说完便没了动静,好像在地上睡着了。一旁的拐杖也安静地躺着。

杜憬嗅到一股很重的酒味。

他把人的上半身拉扯起来,这个侧脸,好眼熟。

“邱灿,你喝多了?”他松开邱灿的手臂,伸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问道。

然而回复杜憬的只是一阵平缓的呼吸声,他捞起邱灿的手臂,打算先将邱灿扶起来,然而邱灿的个头实在太大,只有上半身扑进了杜憬怀里,下半身仍旧瘫在地上。

邱灿下巴垫在杜憬锁骨,每一下呼吸都暧昧地打在杜憬脖颈处,让他浑身不舒服。

在又叫了一声依旧没反应后,杜憬在心里默默数了个“一、二、三”,而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带着拐杖将邱灿整个身体拖起来。

他喘着粗气,邱灿本来就长得人高马大,现在又醉得不省人事,他分开腿,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一步一步艰难地拖着邱灿到家后,杜憬已是大汗淋漓。

还好他留有一间客房,邱灿这才有床睡。

杜憬将邱灿扔在床上,床垫被砸出一声轻响。擦了擦手心的汗,他把邱灿的鞋扒拉下来,又把邱灿的外套脱了,

“热……热死了……”杜憬刚要关灯走人,就听见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小声呢喃,他扭头一看,发现一大半被子被踹到了地上。

杜憬好脾气地将被子捡起,道:“听话,别乱蹬被子,夜里会着凉。”

邱灿像是听见了杜憬的话一样,乖乖地闭上嘴巴,也不再乱动了。

杜憬去卫生间接了洗脸水,用自己的毛巾给邱灿擦了把脸。

做完这一切后,他花了十分钟时间洗漱,而后一身清爽地上了床。

凌晨一点,杜憬睡熟了,一个本来也在睡觉的人钻进了杜憬的卧室。

黑暗中,邱灿依靠着没拉紧的床帘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杜憬的脸。

杜憬的双眼皮褶皱比较窄,鼻梁没有很高,嘴唇有点厚。他伸出手指戳了下杜憬的下嘴唇,果然很软。

要是放在以前,杜憬一定会察觉到有人靠近,但今天他实在太累了,所以只在睡梦中蹙了蹙眉。

邱灿抚了一下杜憬的眉头,临走前在光洁的额头上悄悄留下了一个吻。

邱灿醒来后已经是十一点了,杜憬房里没人,应该在公安局。

他撑着拐杖在客厅的茶几发现了一张湖蓝色的便利贴。

「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在厨房,你热热吧。要洗漱的话,卫生间的柜子里有新牙刷。」

真贴心。

邱灿走到卫生间,他看见了杜憬的羊奶手工香皂、生姜洗发水、柠檬味的牙膏、无香的厕纸和一瓶男士洗面奶。他打开水龙头,用清水洗了下脸,然后抽出纸巾擦干。

镜子旁的柜子里装着新牙刷和新牙膏,他拆开包装,用了杜憬的牙杯装水。

醒酒汤里有几块甘蔗、半块玉米、几段胡萝卜、三颗马蹄莲和一把枸杞,邱灿开火热了会儿,找出瓷碗盛上后端上了手。

他一手撑拐杖,一手端碗,一路稳稳地,一滴都没洒地到了饭桌。

他打开手机,给醒酒汤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才开始享用。虽然昨晚是装醉,但不能浪费了杜憬的一片心意。

刚用到一半,张之冶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你怎么不在家?”张之冶好不容易良心发现带着骨头汤打算去看看邱灿,结果却扑了个空。

“我在杜憬家里。”邱灿回答。

“你怎么会在他家?”张之冶略微惊讶,“我都还没去过杜憬家呢,你何德何能。”

“我昨晚喝醉了半路上遇到他,他就把我带回家了。”

“你喝的哪门子酒?”张之冶昨晚并没有收到酒局邀请,而且邱灿才受了伤,喝酒对伤口恢复不利,他干嘛要喝酒。他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邱灿,你别把钓凯子那套用在杜憬身上,我不允许。”

“晚了,我已经对他很感兴趣了。”邱灿用调羹舀着微甜的汤。

“他跟你不是一路人。”张之冶来气了,邱灿高中毕业后就开始约炮、玩少爷,虽然从没有摆在张之冶面前,但锁骨的吻痕和后背指甲造成的抓伤他早已看过很多次,邱灿爱玩他没意见,但杜憬是他的朋友,他不能容忍邱灿随意勾搭。

邱灿不以为然:“我的自觉告诉我他也喜欢男的。”

张之冶蹙眉:“就算他喜欢男的,你也不能泡他,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继续玩你的少爷行吗?”

“可是,我这次是真的想追他。”邱灿说,“我以前是跟很多人睡过,但我没动真感情,至于杜憬,我想认真对待。你放心,追杜憬的期间,我会跟以前那群人保持距离。”

以邱灿的家室和外貌条件,别人都是上赶着爬他的床,都不用他勾勾手指,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追人。

张之冶有点犹豫,杜憬是他的朋友,邱灿更是他的挚友,他们一起爬过树,一起掏过鸟蛋,一起捉过寄居蟹,一起旷课上网,他一时间无法权衡。

邱灿立下保证,也是不想让好友为难:“你放心,我不会威胁他,也不会给他喂药,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

张之冶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

邱灿从不对他说谎,他勉强放下心。不过邱灿和杜憬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就会喜欢上他呢?

想到这,张之冶发问:“你们也没见过几次面,你怎么就想追他了?”

“因为我相信一见钟情。”邱灿道,他回忆起两人初中看过的电视剧,“就像段誉初见王语嫣。”

邱灿紧接着说:“你开车来接下我吧,该你还债的时候了。”

张之冶言简意赅:“发定位。”

回家途中,坐在副驾驶的邱灿看着窗外,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走进了一条小巷,他道:“那不是绑架我们的劫匪吗?”

张之冶分神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将车停在路边,给公安局打了个电话。

“你好,这里是公安局……”

“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张之冶打断接线员的话,语速飞快,“我是张之冶,我刚刚看到绑架我们的绑匪了,就在太安街的小巷,挨着铭星便利店,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赶紧通知警察来!”

挂掉电话,张之冶立即打开车门下车,转头对邱灿道:“打开微信共享定位,我去巷子跟踪他。我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大概保持几米的距离,我们要做到悄无声息。等警察过来你好好协助他们。”

邱灿看着他:“你小心点。”

别误会,张之冶可不是那种为民除害,舍己为人的大好人,谁叫那群绑匪还参与贩卖人口,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不能忍。

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巷子,终于在一个转角处听到一阵谈话声。

“大哥,我没用,人给跑了,我们差点撞上交警。兄弟们到处逃,现在还剩几个没有联系到……”

“混蛋!”林志直接甩了他一耳光,甚至扇出了回声,“我养你们拿来干什么?总共就五个崽子,还都他妈的给看丢了,老二一行人也没了消息,八成是被抓了。今年又不是我的本命年,我怎么就这么背呢!”

“大哥,对不起,我该死,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半夜拉肚子,他们也没有机会逃跑……”男人急忙给林志跪下认错,还扬起手往自己脸上扇耳光。

五个孩子都成功逃掉了?好机灵。

张之冶心里如此想到,继续趴在转角处的墙边偷听。

林志说:“那群崽子说不定已经找上警察了,我们这几天最好去南方避避风头。”

“我明白了,大哥,我现在就买票。”

“行,边走边买吧。”说完林志和几名手下便迈步向前走。

张之冶蹑手蹑脚地跟上,皱着眉头躲在垃圾桶后面,时不时抬头看看走在前面的几人。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张之冶急忙挂掉电话,设置成静音模式,可惜太迟了,他已经被人注意到。

“是你!”林志居高临下地看着张之冶,壮汉手下见是张之冶,直接上手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张之冶一脚踹向壮汉裆部,用手撑着墙跳出那个包围圈。

壮汉捂住自己受创的裆部,一脸痛苦,一旁的林志朝张之冶猛冲过来,伸出脚就给了张之冶一个扫堂腿。

张之冶小心躲闪,撞上一旁的水泥墙,墙灰簌簌落下,弄脏了他的衣服。

“张少爷,怎么会有自己送上门来的觉悟呢?”林志抬腿朝张之冶腹部踢去,张之冶咬牙顺着水泥墙转身。

他抬高腿想给林志一个后踢,结果被他用力抓住脚踝,张之冶一扭身子,狼狈地摔在地上。

张之冶从没被人这么打过,胜负欲“噌噌噌”地冒上来,他拿起地上的粗木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随后冲向林志,用木棍击他的膝盖。

林志被木棍打中膝盖,趁着他捂腿痛哼的空当,张之冶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四名手下见林志躺地,立即从裤兜里掏出十厘米长的水果刀,凶狠地朝张之冶扑来。

一阵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比鬼宅里的凶铃还要令人胆怯。

几人神色慌张,扶起林志就往前跑。

“站住!”张之冶急忙将手中的木棍扔出去,刚好打中壮汉的脚腕,但他也只是稍微趔趄了一下,依旧头也不回地逃着。

张之冶连忙拔腿跟上去,好不容易有逮住他们的机会,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然而陆从慎已经叫人去巷子的另一头守着了,几人看到巷口的一群警察后又猛地调头往回跑。

后面可是有一个现成的人质呢。

张之冶看见几人回头也是微微一愣,难道前面的路被警察堵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人还蛮多的。张之冶回头一看,这才知道是陆从慎他们过来了。

“你快过来!”没等张之冶说话,邱灿突然挣大眼睛朝他大声叫道。

张之冶不明所以,直到自己的脖子被一个人的手用力地勾住,一把带着些许凉意的刀紧紧地抵住他的脖子他才反应过来。

“都把枪和警棍放下,把手举起来。”壮汉恶狠狠地警告他们,“要不然我就割断他的脖子!”

“放开他,一切都好说。”陆从慎最先将手枪扔到地上,乖乖将双手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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