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个在我手掌里一晃而过的软嫩触感是什么。
我绝望地看向屋顶,忍着心脏难以负荷的狂跳,在浑身的颤抖经由胳膊传递到手掌之前,把我的手指们撤离了他的脸颊。
“哪有冰块还加糖的?”我说。
他点头,默不作声地从可乐纸杯里倒出冰块,学着我所做的样子敷在嘴角。
如果当时他肯看我一眼,必然会发现,面前的安然强自镇定的外表下,那颗魂儿几乎无措到惶然。
谢天谢地,很久,他都没有抬头。
那天晚上从麦当劳出来,我说陪他去药店买点消炎药膏涂涂,他说不值当的,就跑了。好吧,既然你都不嫌疼,我也别追着赶着婆婆妈妈了。
元旦那几天气温大降,老娘打电话过来,嘱咐我要多穿衣服,别感冒了,要戴厚手套,不能冻手,我跟老娘说:“就没有您这样儿的,我不是五岁不是十五岁,我都二十多了,你还嘱咐我这些?您老这么惦记我得惦记到什么时候?您累不累啊?当妈的是不是都这样儿啊?没法儿说你们呢?哪会儿才能不操心了呢您?您老这么惯着我以后我生活不能自理了都怪您!”娘亲听着我的油腔滑调一边骂我一边笑,她说,等我找着了能照顾我生活的人,她就不用惦着我了。我说行,您等着吧!
以前上网的时候,我也曾在微博上贴过几张日常的照片,结果居然引来无数星星眼,那时我很得意地指着微博上满屏的留言,跟我娘亲说,这些都是我粉丝。娘亲问,什么是粉丝,我说就是很关注我、对我说的每句话、干的每件事、心里的每个想法都有兴趣的人,结果我娘亲特别诧异地说:“这些都是啊?我以为这样的人只有我跟你爸两个呢?”我一下子就哽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从我出生就存在的两个最铁杆儿的粉丝,他们的眼睛就从没离开过我,他们的心一直栓在我身上,他们知道我所有的好和不好,在意我最细微的想法,从小到大记不清有多少次我把他们气得死去活来,但即便我做了再出格儿的事儿,即便他们无法理解我的感受,却无碍于他们对我付出原谅,他们给我的,永远都丢不下,甩不开,还不起。
跟这俩人比起来,别的粉丝都浮云了。
所以我觉得把爹娘哄开心了,比哄那些相亲认识的女孩子有意义得多。
挂了电话,我掐指一算,好像好久都没回老家看看了,于是决定周末回家一趟,把老娘喜欢的那个新型九阳豆浆机给她买回去。
次日上班的路上的寒风证明了一个真理,不管人长多大,娘的话还是要听的。那小风嗖嗖地轻易就打穿了我的棉服,还好我听话戴了最厚的手套,在全身都凉透的情况下,手居然还有点冒汗。
在前台,最开心的莫过于赶上大雪冰雹、狂风暴雨,天气越是恶劣,咱们越开心,原因很简单,坏天气办业务的人就少,我们前台就清闲。
当然,人少,并不代表没有,事实上,即便天上下刀子,也照样有人往银行跑。
金刚夹着他的小皮包双手拢在嘴边呵着热气进大厅时,小李同志正在跟我炫耀她网购的“暖宝宝”。
我说她这是纯粹的烧钱。
其实,无论外界气温如何变化,我们所在的营业室里几乎是没有春夏秋冬的,温度一年到头大概徘徊在22到28度之间。原先存在于我们体内的跟大自然同步的生物钟被打乱,同志们个个都像农民种在大棚里的蔬菜一样,季节概念模糊。只有出了那个监狱似的玻璃笼子,来到天空之下,大伙儿才惊觉,我们在恒温的环境中把自己装扮得顶花带刺儿,实际上却是根反季节的黄瓜。
☆、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