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从挨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间了。
这半个月时间里,只有沉毅这个苦主,而打人的人至今没有上门给个说法。
哦,范家叔侄来过。
但是被赵昌平挡了下来,拒绝跟范家和解,范东成现在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至于范侍郎,现在也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哦对。
这位范侍郎之前一直在谋划吏部侍郎的职位,几个宰相家里跑了个遍,甚至传闻他还去过杨府去见了那位已经“退休”的宰相杨敬宗。
原本他一个刑部侍郎平调吏部侍郎,再加上愿意走动跑关系,只要有几个宰相帮他说话,不是没有机会的,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范侍郎想要“平调”吏部的梦想就此破灭。
为此,范东成少不了被范家内部责罚。
而范侍郎本人,也难免会对赵昌平以及沉毅这些人怀恨在心。
至于为什么怀恨在心,单纯的因为利益就可以,不需要是非对错。
而罪魁祸首或者说行凶者的赵阀,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面给沉毅任何一个说法,甚至没有给朝廷一个说法。
如今半个月时间过去,半个月前鸡鸣寺殴打新科进士的热度早已经过去,赵家人终于来了。
沉老爷一遍朝着门口走去,一边低头整理衣衫,等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向青儿。
青儿会意,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沉毅深呼吸了一口气,迈步上前,打开了沉宅的房门。
房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身后,还有个年轻女子,只是这年轻女子颇有些不服气,扭过脸去不去看沉毅。
见沉毅走出来,赵涿脸上挤出了一个不自然的笑脸,他对着沉毅拱了拱手,却没有低头。
“沉司正。”
“半个月前,舍妹多有得罪之处,今日赵某特意带她来与沉司正赔罪。”
沉毅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静静的看着赵涿,然后伸着脖子往赵涿身后看了一眼,笑容平静:“赵公子这回没有带家丁来?”
赵涿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又勉强笑了笑:“沉司正,半个月前鸡鸣寺那件事是个误会,我家妹妹乃是受了那姓范的挑唆,如今误会消弭,我家已经跟范家绝了交往,沉公子乃是天子门生,还请心胸开阔一些,咱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唔。”
沉毅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对着赵公子挤出了一个微笑:“原来赵公子也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如果赵公子再晚一些过来,说不定我都忘了鸡鸣寺这回事了。”
赵涿并不是什么好脾气。
听到沉毅有些阴阳怪气的话,这位赵公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沉司正如今已经是翰林院庶吉士,朝廷的储相,既然是储相,就要有一些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气度,这样才能在朝堂上走的更稳,爬的更高。”
说完这句话,赵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赵小姐,沉声道:“小妹,还不来给沉司正赔罪?”
赵小姐满脸不情愿。
不过赵涿在他们这一辈里明显威望很重,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赵小姐即便不情愿,还是扭过头来,先是看了一眼沉毅,然后目光又看向地上,不情不愿的对着沉毅微微低头拱手:“沉司正,当日小女子受人蛊惑,伤了沉司正,心中一直后悔不已,请沉司正见谅。”
沉毅“啧啧”了一声。
他与赵涿个头差不多,闻言抬头看向赵涿,开口笑道:“初来建康之时,我便听说建康赵家的威名,当初挨了打,我伤愈之后还想着要不要去赵家登门赔罪,不曾想赵公子今日竟然登门了,沉某人真是惶恐不已。”
赵小姐行礼之后,便强忍怒气,站了起来。再一次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而赵涿则是静静的看着沉毅,澹然道:“沉司正,你那顿打没有白挨,如今你成为邸报司司正,又晋入翰林院,如果挨顿打就能进翰林院,你们这一科二百个进士,至少有一百七八十个要跑到我们赵家门口心甘情愿的挨上这么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