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城船队在河面上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占据了全部河道,每艘船起码有三层楼高,船队加起来足有两千余船员。
跟它们相比,北渊运输队的武装人员简直寒碜得可怜,长蛇般的运输队势单力孤的悬停在河面,仿佛一群即将落入虎口的肥羊。
北渊舰队舰长冷笑一声,即刻下令:“所有运输船停航,把舢板船放下去!”
说是“舢板船”,却是舢板大小的装甲撞击舰,船头呈尖锐的三角锥形,内部是木质结构,外部严严实实包裹着一层铁皮,尾部装有涡轮叶片。
没有蒸汽动力,全靠风帆和人工划桨,舢板船上的船员,个个手持燧发枪,人数不多,但胜在灵巧方便、速度快。
月亮城船队的指挥主舰上,负责此次劫道的贵族船长正与其他船员们谈笑风生。
远远的,他们在望远镜里发现了对面的小动作,接近十艘铁灰色的小舢板从军舰两侧放下来,正朝着己方船队驶来。
而那艘钢铁军舰则在慢慢转向。
贵族船长哈哈大笑:“这恐怕是来谈判的,没想到在北地横行无忌的北渊,也有主动向我们示弱的一天!”
很快,贵族船长笑不出来了,那些看上去造型古怪的小舢板,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而是以某种同归于尽的架势,笔直地朝着己方船队冲撞而来!
那锋利的三角锥形船头,嵌着坚硬的钢铁锥刺,宛如一柄柄利剑,将月亮城船队一艘艘拦腰切断!
再坚固的木质帆船,也低挡不住这样恐怖的撞击,即便一时撞不沉,也会在船腹留下一个大洞,河水疯狂倒灌,沉船也是早晚的事。
沉闷的撞击声四起,紧跟着,是火铳开火的尖啸声,混合着惊叫和厮杀,从根本上打乱了月亮城船队的节奏。
等贵族船长回过神,下令追击绞杀,那些小舢板毫不恋战,撞完就跑,充分利用小巧灵活的优势,在船与船之间来回穿梭。
月亮城船员干脆拔出刀剑跳到舢板船上,企图与对方展开擅长的接舷战,可惜迎接他们的将是劈头盖脸一顿子弹,气都咽不出一声,便哗啦啦倒毙在河水里。
贵族船长气得脸色铁青,并不打算放对方一马:“火箭齐射!让他们统统烧成灰!”
宽阔的月亮河之上,燃烧着赤红火焰的箭矢开始源源不断地抛射,密密麻麻的箭雨几乎把天空点燃成金红色,数量多如牛毛,仿佛汇聚成一条即将吞噬对方的火龙。
如此密集的攻势下,北渊舰队立刻出现了伤亡,来不及逃回的舢板船开始着火,保护他们的铁皮成了高温烤炉,烧着的船员们无奈弃船逃亡。
借着火箭优势,月亮河船队一点点向对面逼近,最近的楼船上,手持刀剑的水手们放肆地挥舞着接弦勾爪。
一旦让他们爬上军舰,近乎百倍的人数优势,在狭窄的船舱和甲板上,能完全抹平武器劣势,北渊几乎必输无疑!
河面上火焰冲天,好在钢铁军舰并不像木制船那样畏火,这短暂的功夫,体积庞大笨重的军舰彻底完成转向。
黑洞洞的炮口从窗弦伸出,炙热的火舌喷薄而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黑色的炮弹朝着月亮城船队肆无忌惮地倾泻,一朵朵火花冲天而起!
火焰随着大风,很快蔓延上大部分船队,前方已成一片火海,尾端的大船见势不妙,掉头疯狂逃窜。
整片河面深深侵染上鲜红的血色,与北渊舰队一方深蓝河面泾渭分明,从天空俯瞰,宛如一副不对称油画。
来势汹汹的月亮城船队开始争先逃亡,河面拥挤不堪一团乱,北渊舰队重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慢吞吞地驱赶着数以百计的船队往回跑。
顺着月亮河一路逆流而上,沿河周边的城池守军,在城头上远远看着,被这堪称惊悚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对方只运送物资,既不主动攻城,也不登陆作战,但凡有不怕死的守军敢朝着北渊运输队放箭,立刻一发炮弹兜头砸来,轰得各个沿河城市不敢冒头,敢怒不敢言!
诸城联盟的贵族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北渊的钢铁军舰在月亮河耀武扬威,几乎气得跳脚。
向北渊舰队发旗语质问,只会得到一句轻飘飘的正当防卫。
各城城主没有办法,只好口头表示抗议,一封封言辞激烈的抗议书雪片般飞入渊流城王宫,披着君主华服的沈轻泽看也不看,原封退回,顺便附送一份账单:
“某年某月,北渊运输舰队为贵城扫清困扰商船多时的水匪之患,请支付报酬如下……”
沈轻泽和颜醉两人愉快地拟着向北地诸城索取的报酬清单。
望着整理出的一长串“剿匪酬劳”,年轻的国君陛下面无表情地挑高眉峰,冷笑——有本事,给赤渊河加个盖子呀!
即便北地诸城的贵族们如何无能狂怒,月亮湖和珍珠湖之间的人工河道,依然在一天天施工中,有条不紊地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