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将士保持着如林站姿,划曳而过的夜风将火把扯得忽明忽暗,每个突击步兵所着的百褶精甲都在微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看上去竟是犹如通道两旁筑就的铜墙铁壁。
兰帕尔沉默地勒缰缓行,目光始终仰视着巍峨高耸的希斯坦布尔城关,神情中隐现狰狞。
早在目睹撒迦等人与神明一战之后,疾报国内的军情文书很快得以大帝亲自审阅,数日后回传来的喻令上只批示着短短一句——“可惜”。
兰帕尔了解大帝,就像了解自己的父亲。虽然各国军界无人不知的撒迦是名不可多得的悍将,但一旦他与异端之间划上了等号,大帝就必定不会再重视这枚曾经志在必得的棋子。
取舍是件难以平衡的事情,正如此刻。
身经何止百战的巴帝第一虎将考虑过尽量保持斯坦穆的完好,悬殊的实力对比,使得他有信心呈给大帝一个不至重建的附属公国,但眼前这座行省,如今却已要排除到规划之外。
“五万六千名英勇的帝国战士,被敌人用卑劣的手段葬送。”行到军阵最前端的兰帕尔骤然扬鞭,指向城头,“我活了下来,带着从未有过的耻辱感回到这里。士兵们,这个国家的大半土地都已经插上了巴帝军旗,现在前方的希斯坦布尔,却还在阻挡帝国铁军的去路,我们该怎样去做?!”
“杀!杀!杀!!!”闷雷也似的齐吼轰然震起,巴帝大营后方战马惊嘶暴跳,城关之上守军人人变色。
“为了所有泯灭的英魂,我下令,破关后屠城三日!”兰帕尔锵然抽出战刀,高高举起,挥下,“全军总攻!”
机簧弹放声中数千架投石机同时重重震颤了一下,翻转呼啸的巨石像是放大无数倍的蝗群,瞬时布满了半边天空,向着城头齐袭而去。巴帝阵营中射出的第一波火箭随即腾空掠起,在夜色中拖曳出长而炽烈的尾痕。以金银叶为军衔标识的大批法师开始升上高空,极为庞然的火云随着咒语吟唱而逐渐在苍穹中现出形态,缓慢流转的中心地带逐渐赤浓如血。
打破静谧的空间已被万般杀戮声息统治,望着城下瞬时展开的猛烈攻势,爱莉西娅淡淡地向着传令官吩咐:“新兵营预备,第三,第五师团全线迎敌。”
南部边关城头,戈牙图满脸亢奋地眺望着远方赤红大放的夜空,怪叫道:“他奶奶的,终于打起来了......我说,咱们是不是得过去帮个忙?老呆在这死气沉沉的破地方,都快闷死了!”
立在旁侧的海伦略微摇了摇头,一如既往地避免了与他谈论无稽话题。
换作以前,地行之王是断然不会说出这番话的,战争中的生命有多脆弱,他比很多人都要更为清楚。
或许是被另一个撒迦逐渐同化的缘故,近段时间以来戈牙图总显得精力过剩,煽动民众的把戏令他乐此不疲,就连那群早已从摩利亚赶来的古老血族,也在侏儒的如簧巧舌下认真考虑过刺杀巴帝高层将领的可能。
当然了,最让戈牙图庆幸不已的还是爱莉西娅安排下来的美差。针对巴帝人的单一部署,行省南部边关的驻守兵力要相对薄弱得多,于是,伟大的地行之王便有了名正言顺泡妞的机会——海伦以及溯夜族人都被调配到南城,并统一接受戈牙图的指挥。
“这样的夜晚,如果不能亲手毁灭生命的话......”大权在握的感觉让戈牙图多少有点得意忘形,直着眼盯了溯夜女族长半天,他还是涎着脸调笑道,“不如我们俩制造生命罢?”
海伦俏脸微沉,当即横转法杖,射出一道灼热电芒。
戈牙图大笑着跳开,正欲逃向远处时,脸色忽然隐变:“好像有什么声音?”
海伦只当他又在撒谎,暗自气恼间便要再次出手,举起的法杖却陡然僵在了空中。两人身旁就是城头垛口,由于过于矮小的缘故无法看清外围情形,但随着那股隐隐约约的响动渐转清晰,五尺厚的墙身上竟然被震得灰尘簌簌而落。
“是骑兵!”戈牙图纵身跃上垛口高处,骇然尖叫道。
两万余名巴帝人组成的骑兵团犹如一道暗色洪流般高速驰来,马蹄上紧扎的厚实油布使得这支偷袭部队在行进中将声息减到了最低,每个骑士的身上都配备着连身轻甲,阔口马刀、长柄刺枪以及背后所负的强弓,便已是他们全部的武器!
“难道是想要骑马把墙撞塌?”戈牙图喃喃自语,觉得这帮家伙简直是疯了。
还未等城头守军完成部署,巴帝骑兵部队所携的几辆巨型车架便已轰然爆裂,两条庞然黑影怒拔而起,在空中略显笨拙地转折,屈膝,重重落地。
地行之王艰难地吞着口水,先是看了看腰间别着的短小刮刀与吹针筒,再战战兢兢打量起眼前将近城墙一半高矮的战争傀儡。
它们正在反手拔出身后四丈余长的巨剑,相比之下,地行之王以及身边所有人使用的武器,似乎就只剩下了一种优势。
较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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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版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兽战天下》,胡不归新著,文笔情节均堪称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