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东西,我已经出示了。”撒迦望着城墙上一众神色惊惶的军士,伸手抽出身旁阿鲁巴的战刀,“下一位长官是谁?”
当对峙已经不再是对峙,而成为了单方面**裸的武力胁迫时,另一方就只能有两种选择——战,或者妥协。
高耸而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皇家军团众人纵马鱼贯而入。长达数日的远途跋涉之后,这些彪悍军人俱已是疲累不堪,但他们的军容却依旧齐整,眼眸中流露的,唯有钢铁般的坚定。
可能是由于日照的关系,塞基居民的肤色大多偏黑,笑起来的时候牙齿白得耀眼。在看着皇家编队每个人的时候,围拢上来的平民都会发自内心地露出友善笑容,有些年幼的孩子还会跟着马匹小跑上一会儿,毫不怕生地接过士兵们递出的军制干粮。
在摩利亚民众的眼里,军队历来便是最值得依靠和信任的对象,这点数百年以来就从未改变过。而先前还剑拔弩张的守军士兵,此刻却显得并无敌意,就只是默默地混杂在人群之间,注视着远方到来的同袍。
“长官,第五军团中校索埃尔向您报到!”塞基军部的正门前,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官率众挺胸行礼。
格瑞恩特翻身下马,冷冷打量了他几眼,道:“能不能解释一下,刚才你们演的是哪一出戏?”
年轻的中校踌躇了片刻,大声道:“那是杰罗姆上校的命令,所有的人都是奉命行事!”
“哦?”格瑞恩特扫了眼他身后神情各异的十几名士官,点头道:“给我间办公室,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我需要了解这一带的兵力分布情况。唔,马上派人去找你们的最高长官。你,跟我进来。”
略顿了一顿,机组大统领又道:“全员准备扎营,裁决小队去市政厅,给我把大大小小的官员统统集合在一起。撒迦,你跟着他们的人去找那个指挥官。习惯亲自去前沿的领军者,在如今的摩利亚可没几个了,看好他!”
整支队伍有条不紊地动作起来,撒迦望了眼引路的守军士官,忽微笑道:“你能不能先带我去拿回我的刀?”
塞基城的东门,在警备上显然要森严得多。两人方自出得城门,便同时听到身后气流隐隐划响,撒迦回头去看时,却是那名轻纱蒙面的女魔法师直掠而来。
“我陪你一起去。”女法师语调生硬地道。
听着这甚为熟悉的语声,撒迦怔了怔:“卡娜?”
女法师沉默片刻,掀去面纱,道:“卡娜早就已经死了,我现在的名字是维丽亚。”
撒迦凝视着眼前已变得平平无奇,再无半分姿色的面容,平静地道:“你还是你,有些东西,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卡娜催动风力,疾掠过他的身侧:“这句话,好像不太适合用在你的身上。”
撒迦微提缰绳,纵马疾驰起来。女法师的话,在他心里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就在那个充满了混沌与梦魇的夜晚之后,撒迦开始觉得,自己的心态好像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但具体是什么,他却无法确定。
一切,正如镜子里那张已然陌生的脸庞。
南方轩邈的奇力扎山脉,看起来仿若近在眼前。而塞基城外平坦辽阔的地势,使得夕阳最后的一点血色辉芒尽皆挥洒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将每个人的身影,都拉成了长而孤寂的一道暗色。
沿平原直行了盏茶时间,引路的士官策马驰进了前端一片阴暗的密林,只要穿过这块沉寂所在,边境线就已经到了。
士官的年龄不大,唇角边还浅浅地覆着一层绒毛。当无意间与撒迦目光相触的时候,他会很快地转过视线,然后把马催得更快一些。
这黑发年轻人掷出长刀的那一刻,他也在城头。
亲眼目睹的杀戮场景,带来的是震撼与难以抹灭的恐惧。然而当自身直面死亡的瞬间,他却一无所觉。
几道曲折劈下的粗大电光分别击向三人,行在最前面的士官当即连人带马被烤成了焦肉,促不及防的卡娜也自低空中坠落,砰然闷响中摔上地面,再无半点声息。
撒迦是唯一躲过这次突袭的人,在掠离马背的时候,他抽出了鞍侧的六尺长刀。
暮色,已经渐渐笼罩了整个世界。
一阵“簌簌”异响自四面八方传出,紧接着几百名身着长袍的男子从周遭的树冠间慢慢飘落下来,将撒迦围于中央。他们所着的长袍颜色极为怪异,斑斓异彩,此时随着风势略为起伏,酷似暗色中的一群毒蛾在振翅舞动。
“摩利亚皇家军团?”不远处一名瘦高男子倨傲地开口。
撒迦望向他,淡然点头:“眼光不错。”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他身后尖啸射至的一支长箭却划破了密林中的静谧!
根本就不屑于转首,瘦高男子反手弹出枚元素球,道:“我们继续聊下去......”话音未落,他死气沉沉的面容上已神色大变!
树丛之间,那支长箭在即将与元素球相触的瞬间骤然微颤,随即一分为四,再分为八,电光火石间避过阻截,同时没入八人胸口!
“扑扑”人体坠地的闷声中,撒迦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紫眸中冷气隐现。
这种神乎其技的集射箭法,天底下就只有一个地方的人会用。
而那里,曾经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