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擦响,将玫琳从混沌神思中惊醒。
身前这具躯体上所有的伤口,此刻都在如若疯狂般颤抖挤蠕着。那些支离破碎的皮肉筋体逐渐开始拼接重合,新生肌体不断于其间涌绽出来,带着细不可闻的“吱吱”微声,修复疮痍,凝原如初。
撒迦慢条斯理地坐起,右手指端相互磨砺的黑色利甲锵然绷直,探向前方。
适才正是这些金属般坚韧的指甲挡下了刺来的匕首,而现在,他带着些许凌虐神色,用它们轻划那红发女孩的脸颊:“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哪点地方好?”
冰凉的甲缘由下颚一路直上,掠过挺翘的鼻梁边缘,悬停在了玫琳眼前不到半分的地方。尽管并未有一处肌肤被刺破,但森冷粘腻的触感却使得她不由感觉到,那蜿蜒而上的物体,是几条不断蠕动着的蛇。
“拿开你的脏手!”玫琳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同时仓惶起身,向后退去。
撒迦随之站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退向门边的女孩:“这种下三滥的魔法卷轴,能够困得住谁?或者你根本就认为,自己的拙劣表演已经接近完美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再加上一个明知道是陷阱还会跳进去的蠢货,嘿嘿,还真是荒谬到极点的组合啊!”
玫琳充耳不闻,慢慢地挪动着脚步,忽然转身奔向房门。此刻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远远逃离这个充满了邪恶的所在,所有的骄傲与愤怒,似乎早就在瞬息间灰飞烟灭,唯一死死缠绕于心头的,唯有恐惧。
风声掠动,撒迦已站到门前,桀桀低笑道:“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才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又怎么能够出得来?”
玫琳后退两步,鼓足勇气抬起视线,颤抖着道:“你......你究竟是什么?如果敢伤害我半点,父亲一定会杀了你的!”
“哦?你是指普罗里迪斯?我也正想去找他。”撒迦毫不理会她的威胁,抬起右手,五支长而乌黑的锐甲缓缓缩回指端,骨节怒凸暴起的手背也随之恢复成原来形状,“你看,这就是那个蠢货的手,我要代他报答一下你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当然,我本人也是非常乐于向一位高贵而美丽的小姐表示敬意的。”
玫琳注视着他那对突兀紧缩成极细直线的瞳仁,终于惶声而呼:“救命!救......”
一记清脆的声响炸起,玫琳娇小的身躯立时飞出,重重地摔到远处地上,凄厉的呼救声转成了微弱**。
撒迦大踏步行近,探手揪起女孩满头柔顺闪亮的红发,正正反反连掴了她十几个耳光,下手极为狠辣。
“小姐,小姐!”几个仆人惊慌地推开房门,冲入室内。
撒迦狞笑着纵起身形,急速掠至,冷冷划破空气的锐甲瞬间卷出无数道残影,猛烈迸发的鲜血即刻便喷满了整个室内!
满地碎裂的人体残骸之间,撒迦凝注着指端几滴乌黑的液体,整个人都在亢奋地微微颤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过这种美妙的感觉了呢......”
玫琳的嘴唇已破裂,乱发掩隐下的脸颊高高肿起,口鼻之中俱在沁出殷红血渍。她怔怔地望向那个熟悉却陌生的黑发年轻人,强忍着浓烈血腥味带来的呕吐感觉,颤声道:“你从来就不敢碰我一下的......你到底是谁?”
“不是不敢碰你,只不过是因为那家伙从小孤单惯了,把你当成了拼命想要去亲近,去保护的对象罢了。”撒迦耸了耸肩,缓步走近,将女孩一把拎起,“我和他不一样,不会有那种无谓而可笑的情感。所以,今天我可以保证,你会玩得很开心。”
面对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充满了暴戾与残忍的魔瞳,玫琳脸色惨白地闭上了眼睛:“就算你已经变成了恶魔,在我的心里,也仍然是那个低贱而肮脏的下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还在等什么?杀了我。”
领口处的衣襟一分分地收紧,玫琳渐渐觉得喘不上气来,但她的神色之中,却又恢复了些许与生俱来的冷傲。
“光明神王那头老杂种作证,我甚至觉得,已经开始有些喜欢上你了。”撒迦大笑。
骤然爆起的裂响彻底撕碎了女孩残存的傲慢,她不可置信地睁开双眸,恰恰望见了撒迦唇角的那一抹轻蔑笑容。
漫天的衣衫碎片四散飞落,华贵的束腰裙装片刻间便被扯烂,随着尖锐的刺痛感划过身躯,就连最后一点内衣亵裤,也化作了片片蝶翼纷舞。
“我的确很想拧下你那颗精致的头颅,可惜的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撒迦任由玫琳指间腾起的一道微弱电光袭上胸膛,若无其事地将她抛在地上,“这样的情形,你会不会觉得有意思极了?”
遍地横流的血泊之中,玫琳尽可能地蜷起了身躯,秀发散落如云。巨大的羞辱感如火一样在燎灼着周身,她茫然地用双手遮掩着柔软坚挺的胸膛,修长而光洁的大腿紧紧地挟合着,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
明亮的灯光下,女孩**的胴体白如腻瓷,粗暴撕扯动作留下的道道赤红伤痕显得分外凄艳显眼,隐约间,透着几分诡异到极点的血腥诱惑。
撒迦好整以暇地等待了片刻,诧异道:“咦?怎么不叫救命了?”
两行泪水无声地自玫琳脸颊旁划落,在这个宛若噩梦的时刻,高贵如她,所能做的,就只有在哭泣中感受绝望。
“你的承受能力就只有这点程度么?没意思。”撒迦走到她身旁蹲下,托起女孩尖而俏然的下巴,凝视着那双惊恐万状的眸子,道:“我见过的女人不多,但毫无疑问,你是其中最令人恶心的一个。”
玫琳的眼睛里,似乎突然有了些许光亮:“求求你,不要碰我,求你了......”
撒迦索然无味地站起,自她身上跨过,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下次少去招惹那个笨蛋,否则我不会再顾忌其他事情,先割破你的喉咙再说。真是奇怪,如果换了我,宁愿去和一条狗亲热,也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的......”
直到脚步声消失了很久,玫琳这才战栗着仰起头来,去望向那大敞着的房门。外面很安静,就只有微弱的风穿堂而入,轻拂过她冰凉的躯体。
女孩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趔趄着行了几步,掩上门。
这一系列的动作,似乎就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顺着身后坚硬的门板,玫琳缓缓地瘫软下来,那年轻的躯体上,到处都黏附着大片大片的黑红血迹,有些已经干涸,有些却依旧潮润而粘稠。
面对着满屋血淋淋的残肢碎体,玫琳禁不住战栗起来,手足僵硬地几乎没有半点知觉。脸颊上的痛感,仍在火辣辣地燃烧着,但与深入灵魂的耻辱相比,却显得是如此微不足道。
“一个自以为是的**,再加上一个明知道是陷阱还会跳进去的蠢货......”
那恶魔充满讥嘲的话语又在耳边隐隐回响,玫琳再也难以遏制,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原来自始至终,那个懵懂而无知的人,正是自己。
深邃的夜空中,闪耀着点点繁星,一轮残月高悬于天际,清冷地洒落皓洁辉芒。
撒迦一路自后宅行出,穿过庭院,向着那排护墙下的小屋径直而去。仆人们大多都已经熟睡,整座府邸的前半部,除却回廊,就只有那处低矮的所在亮着灯火。
随着小屋渐近,他的脚步开始加快,一双眼眸在月色下闪烁着邪异光芒。
守夜人的房门被一脚踢开,望着空荡荡的屋内,撒迦不由得怔了怔,随即转身行出。
府邸的每处角落,都没能找到那踽踽独行的老迈身影。然而当他行至偏门附近时,却隐约嗅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那是一块不过铜币大小的血斑,撒迦俯身久久凝注着它,唇角逐渐向后扯出一个森然笑容。
“咯咯”的微响声中,朦胧的月色自屋外涌入,悄然驱走了黑暗。房间里的布置很简洁,床边的墙角处,斜倚着一件用麻布层层包裹着的物事。
它很长,只是靠在那里,便已经超过了一个成年人的身高。通体所缚的布层之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