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个美人等著你结婚?”铡刀调笑。
“有个朋友,他也许活不到我出去的时候。”
“至少葬礼得赶上。”
“我想见到他,如果他能活下去就好了……”
上杉低下头不再说话,他往空地後面的小山丘上面走,在那里坐下看著天空。
云彩形成了龙的形状,上杉把手摆在眼睛之前和龙交织著。
大约因为铡刀是监狱里很有势力的罪犯,自从他回来之後上杉便没有再遇到殴打,他在监狱里面过著一成不变的生活。
十几天之後,甫田又来看他,还是坐在玻璃那边,他抬头看看上杉,说道:
“关於上次那个问题,我帮你打听了一下,据说中川的脑子里面好像长了什麽东西,要去动手术。这种手术你也知道,医生随便剖开脑袋看看是良性还是恶性,良性不作处理,恶性也照样把脑袋缝上。这种毛病。死在手术台上算医院责任,缝上之後过几天死了,就不管医院什麽事情。”
上杉握紧自己膝盖。
“你也别难过,那孩子大概活不了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这样也是必然。出去重新找一个吧,上杉君可是这方面的高手。”
耗子色的裤子布料被上杉手心的汗水浸湿了。
“对了,妈妈帮我在老家找了工作,我下个星期就要去老家了,上杉等你出来了记得来秋田找我呀。”甫田抱怨道,“真不想工作啊,竟然到了工作的年纪……”
甫田之後的话,上杉就没有听清楚了,他的耳廓里像是有虫嗡嗡作响。
从探监结束之後手心一直在流汗,晚餐时上杉吃了两口饭就吐了出来。之後他排著队去洗澡,冷水淋在身上却像发烧一样的滚烫。直到整个监狱熄了灯,他蜷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才稍微好受了一点。没过一会儿他又开始难受,不仅仅体温身高,呼吸也变得困难,身体却越来越冷。
上杉弓著背害怕地爬到床的另外一头,离铡刀那边近了一点。
“你没事吧。”铡刀问。
“我的朋友搞不好要死了……”上杉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是我害死他的,他本来就有病,我利用他的病……”他说不下去停顿了几秒,“……他现在一只眼睛看不见了,也是我的错……现在他要死了……”
黑暗中铡刀没有回答他,上杉的鼻涕和眼泪流了下来。
“现在他要死了。”躲进被褥里面,寒冷地浑身发抖。
早点出了狱也见不到那个人了,这样的简单的事实充斥著太多可怕的东西。上杉抱住头,眼泪流进嘴唇里面。
“我想去死。”他用没有人能够听懂的呢喃小声地重复著这个愿望。
眼泪的味道流进嘴里,苦涩而咸涩,他想起和中川接吻的时候尝到的血液的味道。
──“冬天就不会流血了。”
上杉捂住被子低声地哭泣,他用被褥擦掉脸上满布的泪水。
──“那时候,上杉君会主动吻我吗?”
那个男人就要不声不响地死去了。带著伤疤的眼睛闭上,失去呼吸。
他在这个世界上什麽也没有得到,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才二十几岁,就要被少见的疾病折磨死去。接著在焚烧炉里面和其他的尸体一起焚烧,连一点可以留下来的东西都没有。
当然,唯一值得慰藉的是他的姐姐会分到一些焚烧炉里面的骨灰,她会把它郑重地埋到墓地里面,刻上“中川优”三个字。
男人的一生也就这样完全结束了,一点可以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放我出去……”上杉掀开被褥,他发狂地冲到铁栅栏旁边拼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