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左眼,隔著眼睑抚摸眼球并在瞳孔的突起上面打圈,一面思考要怎麽把它挖出来,一面想著这颗眼球是不是合适中川的眼眶。他摸著眼球暗暗觊觎。
隔了大约十二个小时,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一个人的影子挡住了上杉看日光灯的视线。
“中川优和池户智一已经做完伤害鉴定了。”
“中川还看得见吗?”
“按程序来说中川优或者池户智一会对你进行起诉,但考虑到中川优的特殊情况,如果他不对你进行起诉,我们会进行代理。”
“中川还看得见吗?”
“你的笔录将作为证物承上。”
上杉从地上跳起来揪住那人的衣领大吼:“我问你中川看得见吗?”
“把这个家夥拉开!”
外面冲进来两个警察,粗鲁地把上杉拉开。上杉的双手被背在身後,他吼叫著拼命挣扎:“把我的眼球挖出来!”
警察将上杉甩回房间,从外面重重地关上门。上杉跳起来大力敲打著紧闭的大门:“听到我的话没有,你们这些废物!”他歇斯底里地吼叫著吼叫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没有了动静。声音嘶哑的上杉瘫在地上又恍惚地躺在地上继续观察那明明暗暗的灯。
一下、两下、一下、两下……
随著灯管的摆动眼球也摆动著,他一边数一边捂上左眼,偶尔再放开一下。
疲惫的眼睛里面像是进了沙子一样,摩擦得吃痛。
“要保护好眼球。”
他自言自语完,又把眼睛闭上。
上杉再次,也是最後一次见到男人是在法庭上。
那个男人正穿著白色的衬衫,左眼被纱布紧紧地包住,看不见的恐惧让他像只胆小的老鼠般低著头。他没有看任何人,仅像座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是在法官和律师问问题的时候才用缓缓的摇头和点头来回答。
“介於本案的第一原告中川优无法判断当时的情况,另一位原告池户智一的陈述如下:”律师读著池户的笔录,“被告上杉郁对原告中川优进行长期身体虐待……在本月12日的争执中……中川优的左眼受刀伤,晶状体局部破碎,无完全恢复视力的可能……”
随著律师的宣读,缓慢灌入上杉脑海的语言燃烧起来,他在被告席里面蹲了下去,抱著头颤抖著哭泣,一句话也说不出。
被庭警拉起来之後,他看著中川,但男人却完全没有抬头看他的打算──男人正低头盯著面前的地面,对陈述之类的事情没有反应,事不关己地站在那里。
和著上杉的呜咽和法官的宣读,伤害罪成立了。上杉的故意伤害罪看起来理所应当,没有人为他辩驳。他站在那里像是畏罪一般颤抖,像是忏悔一般哭泣。
走了一遭法律的程序,他要被送进监狱里面两年。几乎所有的口供都来自池户──中川不记得任何事情;在刀上找到了上杉的指纹,还有上杉自己的口供:人证物证都有了,他理所当然被判刑。
虽然那之中还有些细枝末节──比如为什麽会变成这样──这微不足道的东西法律没有闲暇考虑。
“中川……”手被手铐铐了起来,上杉流著泪呢喃。
庭警拉著他的手臂带他走出了被告席。
原告席旁白衣服的男人微微抬了一下头,依旧没有看他。
“中川……”
白色的绑带绕过黑色的头发,露出的右眼眼眶深陷下去。
“中川……中川!!”上杉大声叫了出来,“快点搬家!算我求你,别让池户再找到你!……中川!如果你看不见,就把我的眼珠挖出来!……中川优!”
听到上杉的吼叫,中川微微动了一下身子,他缓缓地抬起头,离开原告席,往这边走了一点。他站到上杉面前,用没有焦距的眼睛打量了上杉好一下子,接著移开了视线: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真是对不起。”他微微朝上杉鞠了躬,转头向後走去。
上杉跪倒在地上,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断流下。
被眼泪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