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得知金文清接了春棠的电话就匆匆赶了回来,在外头也没来得及用晚饭,便嘱咐小厨房给二爷做些吃的。
又对金文清说道:“舅爷们来得匆忙,你们都不在家。我留了他们用饭吧,饭桌子上又死气沉沉,带累着我也没用好,正好再和你一同吃些。”
“你闺女打花圃拎了两只鸡回来,厨房里已经炖上了,咱们稍等一会儿,尝尝熙儿花圃里养的鸡香不香。”
老太太还是很会活跃气氛的吗,金熙笑想。金文清听了老太太这话,自然也知道不能再沉着脸——老母亲晚饭都没吃好,现在要找补,还叫她吃不好岂不是不孝。
等饭的工夫,金熙便商量老太太,说不如叫秋桂去趟锦芜院:“与其叫三姐姐总想不通,她肯定还会接二连三的闹腾,不如去给她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我想三姐姐若是知道了,二太太不过是回娘家散散心,她也就放心了不是?”
老太太听了金熙的话,又看了看金文清,见他点了头,便叫来秋桂嘱咐了一番:“……你这就去吧,原封不动把我的话儿都给她带到了,留春棠服侍我们用饭就得了。”
秋桂是老太太最得力的人儿,她传达的话,金子琳不信也得信,老太太才没那闲心糊弄人玩儿呢,话既说出了口,自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金熙正是想到了这点,才赶紧提出来,与其叫金子琳关在房里还是寻死觅活,何不早早预防着?她不是多愿意管哪个的死活,不过是为了要个清净而已……
到了锦芜院门口,秋桂便暗道六姑娘这主意出的太及时了。还没进院门就能听见三姑娘摔东西的声音,这要是等闹得这院子里下人们拦不住了,不定又是多大的烂摊子等着收拾呢。
见秋桂进了屋,金子琳一脸的不屑与挑衅:“老太太又吩咐了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然后去和老太太说一声,我这屋里的茶具都碎得不成套了,也该换新的了,我要粉彩的。”
秋桂情知自己做为下人是不该反驳这位姑娘一切话的,可若是作为两旁世人,她真想抽三姑娘两个大嘴巴。放着好好日子不好好过,这是想不得好死啊,作什么作?
“佟家舅爷们明明是接二太太回娘家住一阵子,捎带着劝说劝说,好叫二爷夫妇都冷静冷静,以期二爷淡忘了二太太的不好,再多想想二太太的好处,三姑娘若还是这么作,怕是谁都得白忙活了。”秋桂强忍着怒气,淡淡的说道。
金子琳狐疑的打量她:“你胡说!我爹和老太太早就说了,叫我娘尽早儿滚出金家去,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三姑娘仔细想想,我是个下人,又是老太太身边的下人,我敢背着老太太传达违背她意愿的话儿么?”秋桂微微皱眉。这三姑娘这几年怕是一点子心眼儿也没多长啊,怎么七八岁时啥脑子,现在还是啥脑子?怕是过去被二太太宠得太过了。
“其实老太太本来想叫三姑娘自己悟去,说是不经历点事儿就长不大。还是六姑娘劝说着,怕三姑娘再寻死觅活的,若下人们拦得住也就罢了,若拦不住呢,一条小命儿也就报销了,到那时悔之晚矣,老太太这才叫我来给三姑娘讲清楚。”
金子琳听了这话更不信了,嗤笑道:“我说呢,原来是小匪婆子叫你来我这里打探笑话来了。”
秋桂拉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坐下,“我是老太太身边的,不归六姑娘管。三姑娘若是非得不相信,也随你。”
“我来之前老太太说了,我话带到就罢,也只带这一次——命虽是父母给的,三姑娘若非得愿意自轻自贱,大伙儿都不许拦着,往后是死是活就随三姑娘去了。若三姑娘喜欢作死、连累了二太太,也只能叫二太太认了,谁叫她生了个不懂事的姑娘呢……”
金子琳皱着眉想了半天,犹不愿相信。她爹对她娘那般的决绝,如今竟愿意冷静下来多给她娘一些时间么?因了叶大勇夜入含香馆外加涂家那档子事儿,老太太对她娘也是恨得牙根痒痒不是吗?
尤其是小匪婆子,难道不愿意赶紧赶走她娘,好给那怀了小崽子的老匪婆子腾地方?赶走了她娘,也好收拾她这个整天欺负人的姐姐不是?想到这儿,金子琳有些脸红,原来她自己也知道她整天欺负人啊……
“秋桂姐姐真的不是骗我啊?不是来骗我老老实实引颈待割?”金子琳想到这里,不由放软了口气。
秋桂叹了口气,也软了声音:“我骗你做什么,我都和三姑娘说了,我是个下人,维护着主家还来不及呢。三姑娘还说什么引颈待割,这要叫老太太和二爷知道后不得伤心死了?”
“三姑娘不知道,六姑娘下了你的刀,老太太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立刻就软了,要不是佟家舅爷和我扶得紧,怕是当时就得堆委在地上,都快被姑娘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