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起来了,没多久,李清懿的二婶阮氏就进了门,压抑许久的李府好不容易迎来一桩喜事,办的热热闹闹。
只不过李家举家迁回扬州时,遣散了不少下人,平时还不觉得,办起大事的就觉得人手不够。
晚上元衡郡主去给李至按摩穴位时,她已经累的说不出话,那身清淡的松香色衣衫将她的面色衬得苍白毫无血色,映着窗外的橙黄柳绿,好似一捧秋霜,呵一口气便要消融。
他手里捏着调羹,唇角嗫嚅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元衡郡主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想着,只要李至不发脾气,不折磨自己,便是好的。
做完了该做的事,元衡郡主便要转身回外间去休息,却听李至在她身后问道:“宝泉呢?“
宝泉是李府的家生子,是李至的小厮,平日里他周身琐事,都是宝泉在伺候。
元衡郡主有些疑惑,说道:“宝泉他们这几日一直忙活累的够呛,我让他们早些休息了。”
李至抿了抿唇,面色有些难堪。
元衡郡主看着他,蓦地想起他为什么要找宝泉。
因为人除了吃喝,还有拉撒。
平日是宝泉顾着这档事,所以她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来帮你。”
李至道:“不用。”
元衡郡主手却没停,拿了夜壶过来,说道:“咱们是夫妻,你身上我也不是没看过,不差这个。”
李至身体一僵,面色涨的通红,斥道:“你是女子,怎么能说这种话?”
元衡郡主面无表情,直直盯着他,似乎再问,你想怎样?
李至劈手夺过夜壶,说道:“你出去!”
元衡郡主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能自己解决,毕竟他腰部以下都不能动,但李至很执拗的看着他,她便转身出了门。
院子里很静,元衡郡主能听见屋子里的声音。
李至似乎在用两只手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撑起,过了好久,元衡郡主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咣啷一声响。
她赶紧推门进去,就见李至歪在一侧,夜壶从床榻滚到地上,屎尿撒的到处都是。
李至怒吼道:“谁让你进来的!”
元衡郡主被眼前的狼狈情景惊的呆了呆,如果她叫下人进来,李至恐怕会更加无地自容。
于是她转身出去拿了水进来,不顾李至的怒视,开始收拾。
李至浑身哆嗦着,看着元衡郡主气的说不出话来。
元衡郡主只当没看见,换了数盆水才将屋子里收拾干净。
最后就还差李至身上没有清理。
李至气的面色发白,青筋虫子般鼓了起来,吼声震天:“滚!我叫你滚!”
元衡郡主皱了皱眉,决定不搭理李至的意见,因为她能跑能跳,而李至不能,所以,她说了算。
时间就在李至的暴跳如雷和元衡郡主的强势照顾中一天天过去。
李至的腿,终于有了起色。
元衡郡主欣喜若狂,晚上给李至揉腿,破天荒变的话多了起来,碎碎念起了府里的琐事。
李至一直没有开口,直等她说完,才道:“你走吧,回京城去。”
元衡郡主的手一顿,深垂的眼睫下暗影沉沉。
她想,一个人死了,就会在对方心中留下一块绝地,无人可以踏足,无人可以超越,无论付出多少心血与陪伴,都无法越过那个人在他心中筑起的高墙。
元衡郡主知道,自己与李至之间,早已被余妙永远的分隔成了光与影。
李至是光,她是影。
咫尺之间,是决不可能破裂的间隔。
所以,元衡郡主从来没想得到李至的心,她只需要做她该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于是,她答道:“等你好了,我就走。”
李至沉默的看了她好一会,再没多说。
虽然李至十分扫兴,但元衡郡主依旧兴致勃勃的去大普渡寺还愿。
原本只是一件寻常事,但魏世成的出现,让这次行程变得不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