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说笑着,七八名道士进了客堂,都是满面尘土,衣衫歪斜,显然是赶了不少路程,一进来,便对掌柜的叫道:“张掌柜,快快上饭,天黑前我们还要到山上。”
听说话的口气,便知道这几名道士经常关顾这间客栈。
张掌柜对店小二吩咐了两句,转身来到桌前,笑着道:“原来是几位道爷,这几日可是又去哪里发财了?”
一名道士道:“若是发财倒也值了,进城做了三天法事,些许馈赠连雇车都不够,天不亮便赶路,一直到现在,没把腿跑折!”
张掌柜点点头,道:“几位道爷也真是辛苦,对了,这里刚运来几坛好酒,后院还有两只肥鸡,不如宰了,替几位道爷补补身子?”
众道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一起将目光落在先前说话的道士身上。
这名道士年纪略长一些,约莫四旬左右,他似也有几分意动,却又有所顾忌,下意识转头,向贾英雄这一桌看来。
这里地处偏僻,此时虽是正午,却除了贾英雄这一桌外,并无旁人。
掌柜的哪能不知道士的顾虑,低低声音道:“道爷放心,这几人都是外地口音,面生得很,想来只是路过。”
那道士这才点头,道:“那就来两只鸡解解馋,酒就不用了,我们还要上山交账,万一被观主察觉,免不了一顿责罚,这次我们身上银钱不多,给不了你,下次一并再算!”
张掌柜一笑,道:“这个好说,小人还信不过几位道爷么!”说着,转身进了后厨。
贾英雄从这几人一露面,便认出来了,这几人都是清风观前院的老道,那年纪略长的老道,就是当初发现正心偷盗香油钱的孙老道。
在贾英雄看来,当初虽然是因为这孙老道,自己和正心才被迫下山,可若是不下山,自己哪能有现在的修为,说不定还要在山上继续啃萝卜,吃豆腐呢,因而,对孙老道也说不上恼,不过耍笑一番,总还是要的;这些日子的历练,贾爷长进不小,懂得捉贼拿赃的道理,并不急于发作,还生怕被人认出来,只顾埋头吃饭。
魏胜等人虽不认识这几名道士,可听他们与掌柜一番交谈,哪里还猜不出几人来历,见几人形容狼狈,又是偷吃鸡肉,暗暗好笑。
时间不大,两只香喷喷,黄澄澄的整鸡端上桌来,众道士眼冒绿光,连筷子也来不及用,抬手就去撕扯。
贾英雄长身而起,一步蹿到孙老道身后,握住孙老道抓着一只鸡腿的胳膊,高高举了起来,大笑道:“哈哈,孙老道,你敢吃荤,被我抓着了,哈哈,看你还有何话说!”
几名道士登时吓得面如土色,其中一名道士最惨,刚刚咬下一大块鸡肉,想吐不舍得吐,又怕也被人抓住证据,连嚼也来不及嚼,囫囵吞了下去,一个不小心,卡在嗓子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好半天才咽了下去。
孙老道更是体如筛糠,偷眼打量抓住自己这人,就见这人年纪不过二十岁,又高又瘦,皮肤更是白得几乎没有血色,活脱一副吊死鬼模样,似乎是有些眼熟,却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求饶道:“不知您老是哪位老爷,还请放过小的们一马,万万千千,千千万万!”
贾英雄大笑道:“孙老道,连你贾老子也认不出来了?”
“贾老子?”孙老道微微一愣,这时,旁边一名道士眼尖辨认出来,不过惊恐之下,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你是偷盗香油钱的贾胖子!”
“贾胖子?”孙老道又是一阵辨认,对啊,不就是那个贾英雄么,心里陡的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回头对其余人叫道:“你们快回山上,叫人把咱们香油钱看好,别再被他偷了去!”
“噗嗤”魏胜等人虽不明白原委,却见孙老道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又是一口一个“贾胖子”,实在忍俊不禁,笑喷出来。
贾英雄却是满脸涨红,由于这件事实在腌臜,他对谁也没有提起过,对外的说辞一向是张真奇见自己修为不俗,叫自己下山历练,此时被孙老道揭破老底,哪能不怒,喝骂道:“我把你们这群不戒荤腥的牛鼻子,过去的事休要再提,今天咱就说说你们吃肉的事!”
几名道士正准备逃跑,一听这话,脚下如灌铅一步也走不动,一个个跪倒在地,叩头求饶。
贾英雄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当真了,也有些不知所措。
魏胜急忙起身,对众道士道:“几位快快请起,英雄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贾英雄在清风观时候,除了练功之外,便是无事生非,阖观上下除却张真奇,方圆之外,谁不惧他三分,且贾爷更曾从林子里引来狼群,为祸不小,众位道士都是耳闻目见,知道这贾胖子简直就是一个混世魔王,仍自求饶不已。
魏胜瞪了贾英雄一眼,道:“你还不叫他们起来!”
“哦。”贾英雄答应一声,松开孙老道,道:“你们都起来吧,这次贾老子放过你们了!”
“你说真的?”孙老道颤颤巍巍道。
“贾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人!”贾英雄愤愤然道。
魏胜将几位道士一起请了过来,人多,桌小,又叫店小二把两张桌子对在一起,重新铺摆了一桌酒菜,尽是大鱼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