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些笔墨纸砚倒是也没浪费,贾爷虽仍旧是一笔狗爬字,令人不敢恭维,却多认识了不少字,自觉再也不是从前的贾英雄了,走起路来,摇头晃屁股,嚣张得不可一世。
这一天,贾英雄闲来无事,坐在钱庄的后堂喝茶,这也是他新增添的爱好,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茶水苦涩,难以下咽,可为了装文化人,不得不咬牙坚持,慢慢的,他虽说不出哪里好喝,却再也离不开了。
忽然,刘兴带着两名差役,风风火火冲了进来,扯着嗓子叫道:“贾爷呢,贾爷在哪里?”
一名小厮,也是从前山上的喽啰,知道刘兴是县衙的官差,与贾英雄交情也算不错,不敢耽搁,带着进了后堂。
刘兴等人恭恭敬敬对贾英雄行礼。
贾英雄撇着大嘴,道:“刘头,来得正好,尝尝我这茶叶怎么样!”
“贾爷,哪有功夫喝茶,天要塌了!”刘兴道。
“胡说!你现在怎地跟甄秀才一样,一惊一乍,我就不信天能塌下来,先喝杯茶再说!”贾英雄说着,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三人无奈,也顾不上品味,一闭眼就往嗓子里灌,喝完之后,说道:“贾爷,这次真不得了了!咱们县城里来了三个人,混吃混喝,一个铜钱也不给!”
“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甄秀才是个窝囊废,你们也跟着没出息,你带人将他们抓起来就是,何必来打搅我,没见我这会正在酝酿兴致,准备给人写信么!”贾英雄不悦道。
“抓不得啊,贾爷,那三个人不是一般人!”刘兴拍着大腿道。
“那是什么人?”贾英雄似是来了兴趣,鼻子皱了皱,道。
“是金人!”刘兴道。
其时,大宋境内,可说是风声鹤唳,每每有流传金人要挥兵南侵,贾英雄自来到这里,不知听过多少次,没想到这次倒是真来了。
不过,贾英雄不像其他人,谈金色变,反倒是一脸好奇,道:“那金人长什么样?是不是像传说的巨齿獠牙,身高三丈,膀阔十围?”
“哪有的事!这些人就是耳朵上带着环子,身材比咱们普通人强壮一些,另外,他们不穿棉衣,一身兽皮,至于其它的,也没什么差别······”刘兴还要说,旁边一名差役轻轻咳嗽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跑题了,道:“贾爷,小人见这是三人是金人,不敢擅自做主,回去禀报知县老爷,老爷好悬没吓尿了,要我们来问问您,如何处置。”
“这个······”贾英雄爱装能耐梗,可这事不像与人动手打架,他实在不专业,就是想装也装不出来,挠了半天头,也没个答对,可又不愿露怯,没话找话问道:“大脚婆娘不是能耐么,叫你们知县老爷去找她!”
“可不敢!咱们姑奶奶一听说是金人,提着宝剑就要去砍人,说是为咱们宋人出气,还是知县老爷哭鼻子抹泪,劝下来的,知县老爷说,这三人很可能是金人派来的奸细,若是把他们杀了,就给了金人进兵的由头,这个罪过咱们承担不起!”刘兴忙道。
“哦?”贾英雄眨巴眨巴眼,暗道侥幸,其实他的原意也是把这三人宰了,既能“扬我大宋国威”,还能替自己增长名声,岂不是一箭双雕?可听刘兴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妥,至于究竟该怎么做,又没注意。
贾英雄自来到梁泉县可说是顺风顺水,无往不利,刘兴等人早就把他当做胸怀锦绣的奇男子,此时,见他不语,以为是存心推脱,一个个央求不已。
贾英雄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又被三人哭得心烦意乱,索性站起来,道:“走,咱们去看看!”
“好好!”三人忙不迭在前面引路。
贾英雄叫陈青牵来“马虎”,马虎自来到梁泉县,便彻底成了“马老爷”,养尊处优,每天躺着吃,躺着睡,一身黑毛梳理得整整齐齐,泛着油光,肚皮也大了两圈,比从前更是显得威风三分,再加上,魏胜送的一套紫金辔头,贾英雄从甄秀才那里剥削来的一串赤金铃铛,走在路上,老远就能听到“叮当,叮当”的悦耳声响,当真是“马虎一出,众生回避!”
贾英雄平日也没有什么外出的机会,马虎的食量又极为惊人,光吃饭,不干活,他觉着自己亏大了,因此,便养成了出门必骑马的习惯。
正心一听说有金人来,也不练功了,跟着看热闹,再加上陈青,一行六人沿着十字大街,由北向南,径直来到城里唯一的饭庄“运来饭庄”,门口已然聚集了不少人,冲着门里指指点点,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