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墙下正巧立起四根木桩,也不知是方才四人没有留意,还是刚刚立好,贾英雄四人倒剪双手,捆在木桩上,那六人转身离去,进了东首第一间屋子。
时间不大,房门打开,涌出十几人,最前面四人高举火把,后面两人抬着一张长条供桌,再往后,有人拿着香烛纸马,有的提着各色果品,最后八人竟抬出一口黑漆棺材,放在四人身前,摆列起来。
贾英雄眯缝着眼睛暗中观瞧,实在看不懂这究竟是哪门子的风俗。
准备妥当,一人回身对屋里叫道:“佛爷,准备完毕了,您请出来吧。”
房门一开,法明和尚迈步走出,后面还跟着一名女子,女子一身白孝,却难掩曼妙身姿,贾英雄一眼就认出来,正是开黑店那名女子,敢情自己是撞进贼窑里来了,不由得暗暗叫苦。
女子来至近前,哪还有半分的妩媚妖娆,变得面目狰狞,目光阴毒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贾英雄身上,忽的,从后腰拔出一柄牛耳尖刀,咬碎银牙,对着贾英雄的肚子捅去。
这柄尖刀贾英雄觉得眼熟,八成就是她男人的那柄,急急便欲挣脱绳索,挥手迎击。
法明和尚忽然探掌将妇人拉住,道:“妹子,就这么宰了他们,岂不是太便宜了!不如把他们叫醒,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再一刀一刀活剐了才解恨!”
女子脸色变换几次,点头同意。
法明和尚对手下人道:“取井水来,把他们泼醒!”
“是。”一人答应一声,转身在院子角落的水井里打上一桶水,来到四人近前,用水瓢舀起,当头泼下。
此时,天气已颇为寒冷,井水又是刚刚打来,哪里是好消受的,贾英雄当即鬼嚎起来,甄秀才三人也纷纷转醒,挣扎几下,才发现被人绑住。
“大和尚,你绑我们做什么,可是要先付钱再住宿,那你直说便是,何必绑人,快叫人放开我,我取银子给你!”甄秀才傻呵呵叫道。
法明和尚咧嘴一笑,这一笑,脸上肥肉抖动,更显得凶戾骇人,说道:“阿弥陀佛,人都说‘善财难舍’,没想到施主如此大度,贫僧自是要感谢,不过,除了银子之外,贫僧还要向施主借上一物,不知施主可能借否?”
“大和尚,要什么你只管说来。”甄秀才冻得浑身哆嗦,忙不迭道。
“你可认得我是谁!”妇人从和尚背后转出,喝道。
“你??????”甄秀才仔细辨认两眼,觉得是有些面熟,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道:“别说,我看你还真挺面熟,想必是在哪里见过,咱们既是故人,你快与大和尚说说,替我们松绑!”
“松绑?你们在客栈里害我丈夫性命,今天我就要把你们开膛剖心,替他报仇!”妇人咬牙切齿道。
“客栈?”甄秀才眨巴眨巴眼,终于想起来,赶忙叫道:“女侠,你可别乱说,谁害你丈夫性命了,那天喝完酒,我便昏了过去!”
“是他!”妇人一指贾英雄,道:“他用刀柄将我丈夫刺死,你们是同伙,也要一起抵命!”
“不行,不行!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你丈夫,你找谁去,可不能枉杀无辜,我是朝廷命官,我的十万两银子还没赚回来,不能死??????”甄秀才拼命嘶喊。
贾英雄狠狠啐了一口,骂道:“甄秀才,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咱们可是结拜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不是我,你在客店里就被人杀了,现在倒是摘得干净!”
甄秀才不愧是坦荡君子,毫不掩盖自己的无耻,坦然说道:“兄弟,这事确实是大哥不地道,可事关生死,活一个是一个,这辈子大哥欠你的,下辈子再还,你就放心去死吧,日后,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大哥一定多多给你烧钱,让你在下面做个富家翁!”
法明和尚阴笑着,道:“好了,不必争,也不必推,今天你们四个谁也活不了!”
甄秀才三人闻言,哇的一声,哭嚎起来。
贾英雄也暗暗发急,如果自己只身一人,夺路而逃,倒是还有几分希望,可带着正心三人,那是绝无可能,眼珠转来转去,也没有个主意,只好先与和尚搭话,一边说话,一边想办法。
“大和尚,反正我也死定了,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大和尚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施主有话请讲,能说贫僧自然会说。”
“这婆娘是什么人?怎么会在你这里?难不成你与她勾搭成奸?如此说来,我替你杀了情敌,你应该感谢我才是!”贾英雄道。
“施主不可乱说!这是贫僧的亲妹子,名叫白飞霞,江湖中人送了个外号‘辣手娘子’,几日之前,她带着丈夫的尸身来到这里,要贫僧为亡人做上一场法事,停灵七天,本来明日就要入土,没料到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看来是我妹夫在天有灵,将你们引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