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被称作周傕的人走到船舱刚想坐下,侧头看见了浮在水中只露一个脑袋的万俟镜。
“莫四兄原来是有客来访……敢问这位是?”
周傕良好的教养使他没在第一时间把万俟镜称作干活的粗使,不过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自恃身份的公子没有会在水里赤裸上身的,只可能是码头的装卸工人和渔家。
万俟驷脑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快,既然周傕已经看见了身后这个倒霉催的,也只能不再避让。
“周公子,这是我一门远房表弟,别看长得人五人六,其实是个没见过什么市面的乡野村夫,极通水性但为人实在木讷……倒是让周公子见笑了。”
万俟驷对着周傕打着哈哈,后者摆摆手。
“哪里哪里……倒是周某人唐突了。这样,我做东,汇丰楼,请莫四和这位表弟万望赏脸。”
“不可不可,汇丰楼一掷千金,莫四和我表弟万万担不起周公子厚待……倒是折煞了我俩。”
万俟驷拱手对周傕抱拳表示推辞,自然也就没有看见身后万俟镜在水里飞快的点头。
周傕看着这对儿“表兄弟”截然不同的态度也忍不住笑意,连连说“无妨,无妨”。
万俟驷扭过头瞪了一眼万俟镜,后者在水里露个脑袋看都不看他,只呆呆望着周傕。
周傕看看万俟镜又看看万俟驷,朗声笑道。
“莫四兄千万不要再推辞了。还不知这位兄台怎的称呼?”
万俟驷赶在万俟镜坦坦荡荡报本名前抢先说了一句:“他叫齐镜。”说完回头用笑眯眯的眼神看向万俟镜警告他别乱说话。
万俟镜心情激荡,一个不小心尾巴在水底抖动了一下,激起一小片水花。
万俟驷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觉得不能再让周傕和万俟镜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呆下去了,遂上前揽过周傕就往岸上走,同时反手给万俟镜扔下一包衣物。
“周兄,我们上岸等,上岸等,我这表亲生性腼腆,还是待他自己穿齐衣物再来寻我们好了,我们先行一步。”
不明所以跟着万俟驷上岸的周傕回头看了一眼万俟镜,并被对方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点发毛。
那双翠色眼眸是如此干净——但是其中饱含的情感让周傕他无所适从……
希望是错觉吧!
万俟驷拉着周傕就往市集走,周傕边走边问难道不等齐镜吗?
万俟驷心想开什么玩笑,要是万俟镜当着你面吃分肢草你小样还不吓傻了。
两人溜达着一路来到酒楼,万俟驷抬手赏了小厮十两银子告诉他让他去万俟镜的方向寻一个“身高八尺,头发乌黑及腰,眼眸碧绿但失魂落魄的男子”,然后小厮云里雾里的根据万俟驷的要求去找人。
万俟驷心里在滴血,但是也得强装乡绅。
在这地段,你要是一出手几文钱——别说让人帮你跑腿了,就是几年前打赏叫花子都不是这个价钱了。
这边万俟镜在一团衣物的最里面找到了一截枯草,旁边是皱巴巴的一张字条,上书“分肢”二字。
万俟镜想都没想就把那截枯枝子塞到嘴里,用锋利的牙齿“嘎巴嘎巴”使劲嚼碎。
霎时一种分筋错骨的痛楚席卷下半身……
此痛来的过于猛烈,使得万俟镜几乎无法在水中直立。
他感觉下腹好似火一样的烧,但是头脑却是寒冷彻骨异常清醒。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在水中淹死,他用双手牢牢的抓住船舷,使得船身留下一道道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