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前儿做出来的那个牛奶滑鸭血再做两份来。这个冬日里好吃,这会儿虽然入春了,但是也还是有新鲜滋味的。”
宁翘还点了酱牛肉,纸皮小烧麦,又点了馄饨虾饺,还有酥酪软糯的饽饽,另又叫了个羊蝎子锅子,交代一定要放的辣辣的。
“剩下的,就叫膳房自个儿发挥吧。”
烟清拿着点膳单子叫送去前头膳房了。
这些东西前头膳房都是预备好了的,这会儿送过去,下锅做起来也快,不会等太久的。
烟雨进来跟宁翘道“姑娘,主子爷从前院出去,就去东院了。”
宁翘瞧着院中景色,轻轻笑道“主子爷刚回来,一别几个月,去看看二阿哥也是正常的。二阿哥体弱,主子爷一直记挂,也是寻常事。”
烟雨是怕多尔衮这一去就不来邀月堂了。
“东院那边在膳房也下了单子的,主子爷这个时候过去,奴才就怕主子爷被绊住脚了。”然后就不来她们姑娘这儿了。
那姑娘的心思,岂不是都白费了
宁翘垂眸笑道“放心吧。只管去做你们的差事。主子爷会来的。”
今时不同往日了。
看见那三箱子鲛丝纱的时候,宁翘就知道,她在多尔衮心中的分量已经和一年前不同了。
他今日直接送了她鲛丝纱。把朝鲜皇宫里的存量都搬空了,一匹也没有给福晋和佟佳氏,甚至连宫里都没有。
这样不顾规矩,或者说特立独行的展现对她的宠爱,她就相信多尔衮不会为了那些留在正院或者东院。
他会来的。
多尔衮如今对大格格和大阿哥尚且满意,就是这个二阿哥,身子骨始终很弱,这都半岁多了,看起来和同年纪的孩子还是瘦弱些。
比之才出生的八阿哥,那就真的没法比了。
二阿哥有些怕人,只管叫奶娘抱,多尔衮还没靠近,二阿哥就哭,多尔衮只好不抱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二阿哥,佟佳氏心里难免惴惴不安的。
二阿哥本来见多尔衮就不多,多尔衮这一走几个月,孩子正是认人的时候,自然是不知道阿玛的,突然看见多尔衮,可不是要哭么。
可这话佟佳氏哪敢说呢。
只是想着能不能留多尔衮用个晚膳,也好让二阿哥与多尔衮父子多亲近亲近。
多尔衮看着二阿哥怯生生的样子,心中不愉,佟佳氏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了这比当初大格格和大阿哥小时候可差多了。
自己的儿子,倒是怕自己了。
多尔衮本来也没有打算在东院用膳,就说了让佟佳氏好生照顾二阿哥,然后便离开了。
独留佟佳氏在这儿望着二阿哥默默流泪“主子爷不与二阿哥亲近,二阿哥怎么能和主子爷熟悉呢”
二阿哥还小,不知道好歹,只是用热乎乎的小手去摸佟佳氏的脸,擦到佟佳氏的眼泪,还好奇的看了看。
见二阿哥这样,佟佳氏更止不住哭了。
外头永宁忙进来“主子,大格格说求了主子爷给她与大阿哥放了假,前头完成了课业,大格格和大阿哥说话就要过来同主子一道用膳了。主子这样可不好给小主子们瞧见的。”
这话倒是说的很对。佟佳氏连忙擦干眼泪,她这样要是给孩子们看见了,指不定两个孩子多担心。
大格格和大阿哥如今在前头上课,比从前懂得更多了。她不好在两个孩子面前露出许多的。
孩子们要一起过来用膳,正好也没白费那送去的点膳单子。
因为大格格和大阿哥要回来,佟佳氏听见说多尔衮去了邀月堂,都顾不上生气伤心了。
多尔衮往邀月堂这边来。
这会儿天都黑了,周得胜前头提着灯笼,从东院到邀月堂很近,走些许路就直接穿过去了。
其实东院是一点都不暗的,小花园里也有些亮光,可等走到邀月堂的时候,多尔衮还是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莫名就想起一句来。火树银花不夜天。
昨夜下着雨,他心里记挂着小丫头,也没怎么看别的地方,没瞧见什么。
今儿天清气朗,虽是天黑了,可一进邀月堂的院子就是亮亮堂堂的,似乎还新栽了好多的树,还有花草。
比他离开的那会儿更见丰茂,也更有些自然清新的气息。
多尔衮将王府建成一片山水春色,他自然也是喜欢邀月堂里的景色的,这么瞧着心旷神怡,再看那满是盛开梨花的梨树上挂了好多小小的灯笼,浮光掠影,确实是好看灿烂。
多尔衮牵住宁翘的手,把小丫头扶起来,夸了她一句“你啊,倒是心思奇巧。”
“主子爷可还喜欢么”
宁翘俏皮笑道,“这是恭贺主子爷得胜归来的。”
“这底下的,是奴才亲手扎上去的。”
多尔衮牵着宁翘看了一回,倒也不辜负这一院子的灯景。
等到了膳桌跟前,看见琳琅膳食摆了一桌子,多尔衮转头就望着宁翘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腕“倒是不枉爷疼你。”
宁翘笑道“主子爷疼爱奴才,那是奴才的福气。”
小丫头眉眼弯弯的,眸中是惊喜,也是喜悦,那双眼眸中的明亮与清澈,还如初见一般。
多尔衮在宫中和皇太极用膳,倒也没有客气,可忙了一下午,这会儿晚膳的时候都过了,自然是饥肠辘辘了。
这膳食预备的好,多尔衮畅快用了一场,才觉得心里戴了几个月的铠甲卸下来了。
“那些鲛丝纱,若再想做成衣裳荷包的,送去了针线房,就不要再由着人拿出来了。拢共这两年就只有这么多,再也要有,也要等到两年后了。”
多尔衮道,“好在如今朝鲜成了我大清的属国,将来要这些东西,也容易得很。”
宁翘道“这个奴才能做主,却也有做不得主的时候,若是福晋还想取出来给人瞧一瞧,奴才怕是拦不住的。主子爷垂怜奴才,还得主子爷替奴才做主呢。”
多尔衮笑道“这时候,也没人敢再出这个头了。宫里娘娘们都没有的东西,爷全拿来给了你。这是独一份的,谁再敢阻拦,也得问问爷的意思。”
宁翘眨眨眼“宫里娘娘们都没有的东西,偏都在奴才这里了,那奴才这儿岂不是更扎眼了么”
“你就怕了”多尔衮挑眉笑。
宁翘想了想说“奴才好像不该怕的。”
多尔衮笑她故意作怪“爷看你一点都不像怕的。爷不在的时候,那些话不是说的很好吗礼王福晋都为你撑腰,护着你了,可见这些话,是说到八旗诸人,说到女真旧部的心坎上了。”
宁翘道“主子爷不在,奴才可不能任由人欺负奴才的。主子爷在了,那奴才就可以依靠主子爷。奴才知道,主子爷是一定会护着奴才的。”
多尔衮笑着望她“是。只要你好好的,爷会一直护着你的。”
宁翘心里想,怎么才是好好的呢又是什么,在多尔衮眼里就是不好了
但总归是有保障的了。那些鲛丝纱,也不会再动不动被福晋们以权势压人,叫拿出去被她们利用着害人,然后她这里一点办法都没有。
多尔衮用了膳,剩下的叫奴才们撤下去后,他望着宁翘道“以后,你都不必怕什么。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除了有爷,也还是有些人护着你的。”
宁翘点头“奴才明白主子爷的意思。”
多尔衮想丫头这么聪明。他不在的时候,倒也是顶骨得很。那胆子是真的大得很。
多尔衮便道“爷已经跟福晋说过了,这回庆功宴,你也不必在邀月堂里待着。虽不叫你管事,但外头陪客见客的事,你也可以在前头去坐一坐。去见见人,说说话,热闹一下,都是可以的。”
宁翘目光一亮“真的”
多尔衮笑道“爷决定的事,还能有假”
他道,“如今你也不是默默无名的人。宁家着实不错。你阿玛和哥哥骁勇善战,镶白旗中,他们也不是无名之辈。要给你哥哥说亲的人家不少,不过这事不着急,索性你哥哥也这个年岁了,可以先等两年再说。日后更高些,自然会有更好的。”
宁翘听着,这多尔衮话里有话啊。
这是说他们一家子兄妹都是一荣俱荣的,相辅相成的。再等两年,日后地位更高些,她这里上去了,哥哥那边也是水涨船高,怕就是有更好的婚事和选择了。
而多尔衮用这次庆功宴把她推出去,是要让她顺势出现在人前,怕是仅此一回,众人都会知道,她虽然是侍妾,却不是普普通通的侍妾。
这支持她出去交际应酬,出去与人维护关系,发展自己的朋友圈啊。
这和她自己定下的目标,还真是一致的。多尔衮为她设想长远,确实不是当初的情分可比的了。
这夜里到了床榻上,宁翘就有些主动了。
倒是让多尔衮十分的惊喜。也是许久都没有有过了,多尔衮可不就纵着自己了。
宁翘昏昏沉沉的时候,几乎到了最后都要晕过去了。
早上晨起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腰酸些。
果然多尔衮就是年轻,年轻就是体力好啊。
八阿哥的满月宴办在了睿王府庆功宴的前头。
自多尔衮允准了宁翘的待客与走动。
出外去各个王府郡王府参宴的机会,福晋是给了宁翘的。
倒是宁翘自个儿都想法子委婉给推掉了。
她说起来不是普通的侍妾,可身份到底还是侍妾。去了别人府上,还是要个个行礼的。
她膝盖没那么轻,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要真是去了,外头估摸着就要说她招摇了。
宁翘现在风评还不错,不想自己沾惹一身腥。
但是在府里就不一样了。那是多尔衮的抬举,不会有人故意诋毁她的。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宫里八阿哥的满月宴,点名了要她去,那就推不掉,必须得去了。
给她安排的地方也不再是最末尾的位置了,虽不至于最靠前,但是离着礼王福晋郑王福晋都不是很远,还能和豫王侧福晋佟佳氏坐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