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车开出停车场的杨烨收到了梁欲白的消息。
小城：临时有点事但是马上能回来！哥哥给个地址，等会我去找你︿＿︿
小城：抱歉抱歉t︿t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杨烨只是摸了摸方向盘，就心平气和地给对方回了消息：没事。
然后发了个地址过去，不过也没指望对方真的会过来。
既然算是去探班，杨烨也顺手定了些奶茶蛋糕。算下时间差不多就是下午茶。
“小杨总，这位是咱们这次宣传片的主演，路羽。”
杨烨坐沙发里划拉着手机，闻言就抬头看了一眼。小男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韩式发型，皮肤又白又嫩能掐出水来，那双眼睛也漂亮清澈，羞涩又期冀地看着他。
杨烨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会，点头，“挺好的。”
就是现在听见“”这个发音就觉得晦气。
介绍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拍了拍路羽的肩膀，“这次多亏了小杨总，我们的拍摄才能这么顺利。小路啊，你要好好感谢一下小杨总。”
路羽抬手往后撩了下头发，站那表情期期艾艾：“谢谢小杨总。”
往后撩头发的那个动作露出了耳垂上挂着的银色流苏耳钉，杨烨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就挥挥手让人出去，“没事。”
低下头打开手机，看着那个聊天框。停留在他发出去的“没事”两个字上。
呵。我说的没事，梁欲白还就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啊。
……也许他真的有事？
杨烨盯着屏幕看几乎要把空着的聊天框看出花来，手指在手机的边框上摸了又摸。
打字：你去哪了，刚刚怎么不让我送你过去？
……删掉。好舔。
打字：你去干什么了？
删掉。
打字：你还有多久才能过来？
删掉。
打字：今晚要一起吃饭吗？
删掉。
删掉删掉删掉！
妈的。傻逼梁欲白。穿了我两万八的衣服就这么跑路了？你要点脸吧！
杨烨愤怒地把手机往沙发一角摔去，不小心太用力真甩了出去——咔擦一声，砸在了地上。
杨烨：“……”
该死的梁欲白。
他揉了揉眉心站起来打算去捡，一抬头眼前那小男生还搁那站着。
杨烨盯着那双羞涩的眼睛愣了一秒，“……你怎么还没走？”
小男孩的手搓着衣服的下摆，“曹经理叫我好好陪着您。”
杨烨：“……”
他转念一想也知道了这位曹经理打着什么主意。换做是之前的他可能还真有点兴趣。
这小明星是长他审美上了，纯的那种。
但现在他被梁欲白当鱼吊着，七上八下，主动咬钩了对方都不愿意拉，没那心思应付这种想上位的小明星。
杨烨别开了头去捡自己的手机，“不用了，你走吧。”
捡起来，他试着点了点手机屏幕，不亮了。
哈。该死的梁欲白。
杨烨把视线从战损了的手机上移开，又看见了站那装雕塑的小明星。
刚刚看得粗糙没什么感觉，现在再仔细一看好像又有点眼熟。
他垂下眼睛思考了几秒，从这点眼熟中往前挖掘了会自己的记忆，终于找到了那个答案。
这人他睡过。
没什么印象了，应该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但现在对方不提，他也懒得自找麻烦。
小明星和砸坏了手机的小杨总面面相觑了会，很上道地主动提出，“我帮您再买部手机吧，就同款，很快就能送到的。”
杨烨看了看手中变成废铁的玩意，点头了。
于是这下他和这个小明星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在同一个休息室里尴尬相处。
这人还是睡过的。
还没有手机可以打发时间。
那小明星看起来好像也不想走，想好好把握住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杨烨拿起面前茶几上摆着的奶茶嘬了两口，客套了一下，“你也喝。”
小明星尴尬摆手，“不好意思，我得减肥保持身材……”
哦。当明星的。也挺合理。
杨烨想起来梁欲白好像就没什么忌口，他会不会喝奶茶。
下次买给他试试，这味道还不错。
那小明星还站着，杨烨看他一直罚站似的也挺可怜，“坐着吧，别那么紧张，我不会把你怎样。”
算了，也许这个小明星还希望我把他怎样。
小明星“哦”了一下，乖乖到沙发另一端坐下了，双手放在膝盖上，和个小学生似的。
他的表情很扭捏，那点心思就写脸上，欲拒还迎的。杨烨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嘬着奶茶就看着小男孩蠢蠢欲动欲言又止，也不催促也不主动开口提，就当个乐子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小明星总算是一鼓作气紧握拳头，小鹿一样的眼睛圆溜溜地和杨烨对上了，“那个……小杨总，横渡影视的新剧，就是那个《海潮》现在正在筹备，里面有个男二号的角色……”
在这等着呢。
杨烨咬了咬吸管，挑眉，“所以呢。”
小明星又一次地把头发拢到了耳后……
杨烨觉得这个动作多少是带着点勾引意味的，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觉得自己撩个头发就能勾引到人。
但他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又被那对银色流苏耳钉吸引，心想这枚的质量看起来还不错，比那天梁欲白耳垂上的好多了。
这人也真是的，刚打的耳洞怎么不买个好点的耳钉，非得买那种99三对的。
小明星缓缓往杨烨的方向靠了靠，手贴上了他的膝盖，“小杨总，这个角色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您看看，要怎么样您才能帮我……”
杨烨咬着吸管，在想要不要问一下这款耳钉是哪买的。诶。也不是。梁欲白到底喜不喜欢这款耳钉，感觉平时除了基础款银珠以外，也没见着他戴其它款式的啊。
小明星见着杨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咬了咬嘴唇，红了点眼睛，“小杨总，我真的很在意我的演艺生涯……我很努力很上进的，还刚刚拿了最佳新人奖。而且我还很喜欢我们公司的新产品，也很欣赏小杨总的能力，所以这次才抢着这个机会来拍我们的宣传片。刚刚您也看了那宣传片，您觉得我拍得怎么样啊……”
杨烨松开了那根吸管，向路羽伸出了手……
路羽紧张到不敢眨眼睛。
杨烨摸上了那枚银色流苏耳钉，掂了掂，感觉有点重。
……太重了，质量看起来挺好的，但戴着会不会对耳朵不好。
路羽冷静思考了片刻，试探性地微微低头，把脸颊贴上了杨烨的手掌。
像只乖巧的小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杨烨没太在意，指尖挑了挑流苏：“这耳钉哪买的？”
路羽沉默了几秒，悄无声息地把脸又挪开了几厘米，装作无事发生，说了个杨烨没听说过的牌子。
杨烨收回了手，“那你帮我也买个同款，寄到我办公室就行……”
这话说完，他又犹豫了。总感觉送梁欲白一对和被自己睡过的小明星一样的耳钉哪里都不对劲。
不。是特别不对劲。
“算了。”他摇了摇头，表情凝重，“不用买了。”
对于小杨总的喜怒无常，路羽不敢发表什么意见。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他只能再次试探性地开口：“那个角色……小杨总，我觉得自己可以胜任，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一张入场券，而且您之前对我不也……”
停留在杨烨膝盖上的那只手缓缓往上，滑过时还分个轻重和指尖的挑逗。一股酥麻瘙痒的电流从大腿顺着往上噼里啪啦地爬。
这小明星仔细看还有几分像梁欲白。
真无语。
杨烨手里拿着那杯奶茶，眼睛盯着那只白皙幼嫩一看就保养良好的手：“把手拿开。”
路羽：“小杨总……”
杨烨：“把手拿开。”
杨烨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像是生气，就是有些心不在焉和懒得搭理。路羽小心翼翼揣测着大老板的心思，收回了手。
他不知道还该不该提那个角色的事，可他就是为了这个玩意来的。本来他以为之前杨烨和他睡过，应该是吃自己这副长相的，而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约一次就能约第二次，没道理送上门的小羊羔还要拒之门外。
耳钉。
小杨总对这对耳钉感兴趣。
但他没有耳洞。
他想买来送人。
这是男款耳钉。
这思路被撬开一个缺口后就如同泄洪般通畅，路羽看着眼前这个咬着吸管发呆的男人，一瞬间就明白对方应该是有了些情感上的难题。
看上了人，但没追上。苦恼着呢，没心思。
他一下子又有了些信心，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用词，调整好语气开了口：“小杨总……”
杨烨：“你去看看茶几上放着的那些奶茶。”
路羽一怔，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老实听话站起来去看了，“怎么了……”
杨烨看着天花板，“找出全糖的那几杯。”
路羽：“……”
杨烨：“全喝完，再来和我说话。”
“……”
路羽咽了咽口水。
喝奶茶起码比……喝酒要容易。顶多就是在健身房里多待上几天。
只是怕小杨总现在只是在耍他。
但对于小杨总这样的人……耍不耍人，被耍的那个能有什么意见呢。
人家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路羽苦笑了一下，但面上也不敢显露出来，还是堆着笑容拿起了一杯全糖奶茶插进了吸管。
……真甜啊。
长期不吃甜食的味蕾突然摄入大规模糖分犹如在喉咙里黏上一团浆糊，胃里翻涌着恶心反胃，路羽看着奶茶杯子，心想全糖应该滚出这个世界。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路羽像看见了救命恩人一样赶紧接了起来。
“嗯……嗯交给门口的陈姐就好。那个穿橘色上衣的……啊对对对，给她就行，你让她过来把东西给我。”
“她帮我签收就行了……不用当面签收……嗯，好。”
他放下了手机，迟疑地看着走神的杨烨，“小杨总，手机到了，这奶茶……”
杨烨没理他。
路羽只能扭头咬着吸管装作自己在喝奶茶。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路羽过去开门，然后拿着装着手机的袋子走了过来递给杨烨，“小杨总……”
杨烨接过来，拆盒，插卡，开机，安装软件，烦躁得要死，更没有心情理面前的人。
手机里的数据都还没导过来，等回去后还得再去搞一下……真麻烦。
点开微信，一堆七七八八的新信息。
没有梁欲白的。
有几条翡修铖的。
翡修铖：明天下午老爹出院，记得过去看看。
翡修铖：过几天就是招标会了，别惹出什么乱子就好，搞完这件事老爹应该就不会再说什么，把卡还你了。
杨烨想了想，回了个好，然后又把其它的工作消息回复完了，把手机拿在手里转了转。
没事了。该走了。
“小杨总……”
哟。差点把这人忘了。
杨烨晃了晃手机，“码。我把钱转给你。”
路羽急忙道，“不要紧的，小杨总……”
杨烨皱了下眉头，“你不会觉得一部手机的钱就能换个角色吧？”
路羽更慌了，“不是不是！”
然后他又憋红了脸，裤子都要被拧成麻花，扑通一声在杨烨面前跪下了，抬起头红着眼睛，抖着手去抓他的膝盖：“小杨总……您就看在我们之前也睡过的份上，这回帮帮我吧。我，我犯了点错，如果再接不到这个角色，公司可能就要和我解约了。”
睡过。该来的迟早要来。
可是睡过……不等同于之前已经付过钱了么。
杨烨揉了揉额头，“不然我给你推荐个人吧？你去找他试试，他应该吃你这个类型，就是床品不怎么好。”
路羽搅着手指，急迫道：“可是，可是小杨总您之前对我真的很好……我很喜欢您的，我会把您伺候得舒服的……”
杨烨顿了一下，“我对所有人都很好。”
他推开了小明星滑嫩喷香的小手，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但我最近没那心思……你要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吗？我睡过的他应该感兴趣。”
“……谁？”
杨烨：“周礼。”
路羽的脸一下子白了，他膝行着向杨烨的方向挪了几步，又去抓他的裤腿，“不行，这个，这个真的会死的……小杨总！小杨总最近是不是在追人？我，我能帮你的！”
杨烨拔腿就走的姿势顿住了，他在原地站了会，没说话，就低着头看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小明星……可怜兮兮的长得像梁欲白的小明星。
我能帮你的。
小明星的手段应该很多吧。
杨烨点开了手机，看了眼空空的聊天框，抿住了下唇。
可以听听。
他抬脚，一屁股又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手支着下巴，冲着地上跪着的小明星抬了抬下巴，“跪着多难看啊，坐着，说说看？”
路羽抹了一把眼泪，撑着茶几站起来了，但是没敢坐下，就站在杨烨的面前。
杨烨啧了一声：“你这样还得我抬头看你。”
他大概知道这个小明星到底是怎么得罪人的了。这情商，不是迟早的事吗。
小明星低着头又坐到沙发的另一端去了。
杨烨看他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就烦，“你得罪谁了？”
路羽咬了下嘴唇，“黄晋州。”
杨烨想了想，大概回忆起一个普普通通还有点谢顶的中年男人，好像结婚了，还有一个女儿。
看起来还挺正派，没想到私下里也乱玩还男女不忌。
路羽攥紧的拳头摩擦着自己的裤子，“我实在接受不了……五个人。”
“……”杨烨挑了挑眉毛。
还真没看出来。
路羽看着对方不冷不热的样子，眼圈更红了，“小杨总，我真的还想继续演戏……我很喜欢舞台和荧幕……”
杨烨：“我也喜欢五个人。”
路羽：“……”
杨烨：“难道换成我，你就能试试五个人了么？”
路羽的呼吸短促。
杨烨：“就算我这次帮了你，你得罪了黄晋州一样在演艺圈里混不下去，我又不混这个圈子，只是认识一些人而已。”
他看着这小明星实在可怜，又“好意”补充：“不过周礼在娱乐圈说话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小明星不说话了。杨烨百无聊赖地又划开手机，随便看看。
小城：大概晚上六七点结束，要一起吃晚饭嘛哥哥？
梁欲白。
杨烨盯着这条消息，手指在手机的边缘敲着。
要一起吃晚饭。
他打算就这么回复，坐旁边的小明星突然开了口：“小杨总您现在……是在追人吧？”
哦……哦？
杨烨暂时没回那条消息，饶有兴致地盯着那张梨花带雨的漂亮小脸，“说说？”
“您这么有钱，而且外形还这么好，那对方的条件应该也很不错……”小明星说得结结巴巴。
杨烨点头。
“您告过白吗……？”
忘记了。
杨烨迟疑了。告过白吗？诶。不是，等等，为什么要告白。
他想和梁欲白谈恋爱吗？难说。只是想把人留在身边，其实谈不谈也不重要。
谈恋爱又不是拴住一个人的唯一方法……
那到底用什么才能栓得住这个人。
小明星揣摩着小杨总的脸色，“那对方……对您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热情。友好。积极。温顺。乖巧。主动。
一切都非常好。就是觉得……抓不住。
梁欲白想对他好就对他好，想生气就直接发疯，想走就……直接就走。
查无此人。
杨烨沉了脸色，握着手机的手搓着边框逐渐变得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