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刁光一下马掀开帘子,指着面前在晨曦之中金碧辉煌,巍峨挺拔的城墙道,“大定皇城!怎么样,不错吧!”
大定皇城。若是按照正经的算,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如此气势磅礴的地方。
以前去的宗派山门,跟这座皇城比起来,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城墙分三门,一大两小,互相对称。从正中门上一眼望过去,一条笔直的大街上铺满了琉璃金色瓷砖。
沿街两边红灯高挂,垂下的灯罩仿佛诉说着欢迎的话语,设计出这样的场景,我也不得不说是有心了。
而且抬眼望去,远远地看到一条黑龙当头,当我视线抬上去的时候,那条黑龙仿佛也察觉到我的存在,忽然瞪了一下眼眸。若万箭穿心,我的身体顿时变得麻木起来,双腿也好似灌了铅一样,根本动弹不得。我的手虽然压在剑柄之上,但是我根本没有能力将剑抽出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这样的疑问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而且这样的想法不断在我脑袋中扩大,这是怎么了?
一口真气提上,两眼浑圆而放,眼前景色又便的正常起来,极目眺望,远远地在模糊之中看到一座大殿的影子,但倏然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片紫色云雾,隐隐约约要形成什么东西一般。
“别再看了。”身边刁光一话声响起,“不想死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看了。”
回过心神,自然好奇,“这是什么情况?”
“天下之势,藏于皇宫。大定皇宫,名取自天上紫薇星宫天帝所居之地,为紫薇宫。前后百年,三代钦天监合力所为,易山改水,成此踏龙通天之势。从我们脚下开始算起,为龙之尾。自此入丰天殿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乃龙之身。天下唯有一人可自此龙身而上,坐上龙椅,那就是踏上龙头,化神而上天宫。当你抬眼远望,你所看到的,乃是渡劫化神之龙。寻常之人,只得看到威严于身。生臣服之意,而像你这样的高手,越看下去,只会触及神之龙的威严,同样也是触及真命天子的威严。整个大定,不容许这样的人存在。所以在整个皇城面前,只能俯首称臣,若想昂头反抗,自然是一命呜呼。你小心些吧。”
刁光一所说没错,当我低头错开这条直至皇宫大殿的大通街道时,我身体便感觉舒服许多,但是将视线再放回去时,一股无形的压力便又覆盖其上。我若真是再傻下去,还真有可能出了问题。
我就算再自负,也不敢妄与百年所来的风水大家留下的骄傲财富作对。没人会嫌自己的命长。
“侧门进吧。”刁光一牵过马匹,与我并肩而去。前几天小白就被他手下的人送回去。也算是自告奋勇陪我而来,不过我倒是觉得他怕我乱来。
此人与我不会有太多交集,所以我倒是将关于马学海案的情况诉与他听,不过他倒是站有坚定立场。御史台的人,不可能出错。
这谁又说得清呢?对于这件事我自然抱有不同的想法,可是刁光一却不以为然。尤其在我提到关于张牧之这个人后,这个家伙除了敬佩还是敬佩。之外的我也不想多说,徒增烦恼。
进了皇城,又走了大概一天的时间,我们才到了禁止平民过往的内皇城。同样是高耸的城墙,不过之后就是那神秘的皇宫了。
几日来的赶路,刁光一也是有些疲惫。看到我有些热切的眼神,笑道,“别看了,里面也没啥好的。反倒是规矩多的不行,没人喜欢在里面呆。”
“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先歇一晚吧,等明日让我进去先复命了,回头再把你搞进去。秋审还有两天时间,不用那么着急。”
在外找了一处客栈,发现价格高的有些离谱。店家也很坦白,最近来皇城的人都不少,随从也多,早早来的,都给占满了。价格也自然是水涨船高。
“也就磨刀霍霍半个月光景,能让我们宰这些大官们一刀。平时哪有这光景。”店老板露齿灰黄的大门牙,两眉一翘,“平时这些大爷们,一个都比一个横。虽然都有钱,但想从他们的口袋里蹦出一个子来,那可真是难!”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叹了一口气,“生意难做啊。”
店老板也是深有同感,又给我抓了一盘花生米放在了桌上,“小兄弟一看就跟那些人不一样,眼神清澈,面容干净,一身也是正气盎然。我这老头虽然本事没有,但是这么多年天子脚下见的人也多了。像您这样的,不多见!”
老板与我聊着,四下一看,又悄悄道,“您来这里,不是为了秋审吧?”
看着老店家挂着忧虑之色,我倒是有些不解。我的目的也不难猜,可是为什么用这样的语气来说呢?
“那就是了。”店家心生惋惜之色,“小兄弟,你还年轻,若是家中有什么冤屈。照我的意思,算了就算了。多少人将希望寄托于这秋审之中,但是多少人又铩羽而归。更有甚者,脑子一梗,大闹当场被立即毙命的也有!”
我听这话不免笑了出来,“店家您可别误会,我此行是见朋友。刚好赶上秋审,心想也没见过,所以准备看个热闹。”
店家脸色立刻就变了,“这热闹你还能看呢?!”
我顿时哑然,这么说也不对。这一班子闲人,哪有这个本事去那里凑热闹呢?所以我连忙改口,“就附近转两圈,听听风声。”之后又低声道,“我听说这次秋审内会有文心居士!”
“那咋可能!”店家一脸嫌弃色,看我跟看着白痴一样,“文心居士怎么可能混到秋审地步,那最多最多也就一个三司会审。秋审绝对轮不到他!”
都说消息最灵通的,就是这些小老百姓,从店家这里来看,文心居士应该是死不了的。
“那您知道前些日子沸沸扬扬的马学海案吗?”
店家凑过来道,“那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主案之人已经畏罪自杀。牵扯出来的人和事,应该还在审查之中,要秋审,恐怕也是明年的吧?”
这个店家看来对这一套程序很是熟稔,说起来也头头是道。甚至对将要被提审的人员,都分别指点了一些。不过这些人名听在我耳朵里,都是不认识,所以也就没搭上什么话。最后也只能调侃调侃店家,说这么多大官过来搞这些事情,多么复杂,还不如请一帮百姓父老过来审案。
老店家也不谦虚,正脸道,“这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在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他做对了什么事,做错了什么事。那大家在心里都有度量,知道什么该死,什么可原谅。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啊,小兄弟,您真以为这些被提审的家伙,都是按案子来判啊?啧啧。”店家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算啦算啦,不打搅你用餐了解,我这老头话多,您呢,也别嫌弃。”说罢又给我桌上抓了些花生米,也就离开了。
我看着店家离去,打心底佩服,不愧天子脚下,连个店家都这么有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