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魏停每日不曾中断的,递到她面前的水杯,和一句“姐姐辛苦了。”
她接过,润了润干哑的嗓子。
“期末考试完了就做手术。”
胡愚获走到沙发前坐着。
这两个月,玻璃罐子里的钱马上要到八千,加上今天何文渊给的叁千,够给魏停做分指手术了。
“大哥又给你钱了?”
“嗯。”
她踹开拖鞋,两脚踩在沙发上支着,给自己点烟,嘴也没张,喉腔里轻轻应声。
“我不做手术。”
说完这句,小男孩坐上塑料凳,看着餐桌上的练习册。
胡愚获没理,只是道:
“这周末去复诊。”
她正抬手,唇瓣抿着烟蒂吸入,便听到了魏停的那句。
——“姐姐作为一个租客,做的已经够多了,不用出钱给我做手术。”
“租客?”
胡愚获难以置信这是魏停说出来的话,诧异的扭头看他。
“你总以为我很笨,其实小孩子什么都明白。”
魏停放下了笔,眼睛从练习册上移开转到胡愚获脸上。
“如果我妈妈没有留这套房子,你会照顾我吗?”
胡愚获移开了眼,伸手将半厘米长的烟灰抖入烟灰缸。
“……会。”
“你不会,你在骗我,”魏停的视线愈发灼热,就算自己没有看他,胡愚获也觉察到了。“就像你骗大哥、二哥那样。”
“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很笨?还是说,你只是觉得我们叁兄弟很笨?”
胡愚获抖烟灰的手一顿,抿唇没有反驳,半晌才道:
“……我没有骗过你大哥。”
她曾经对何文渊说的每一句话,对他做的每一个表情,相处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真实的、真心的。
“我们老师说,不是只有说出来的谎话才叫骗人。”
胡愚获沉默了,也没回应魏停灼热的视线。
她侧着身子躺下,脑袋靠在沙发的扶手上,轻声道:
“是吗?”
是吗?
她骗了何文渊吗?
今天他也说,要是自己诚实一点哪会有这么多事。
她没对他说过假话,但却瞒着他背叛他。
这是欺骗的话,她骗到了什么,骗到了自己孤苦无依的五年?
烟头被她摁进烟灰缸里碾灭,最后一缕细细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胡愚获起身回房,只给魏停留下了一句早点睡。
房门紧闭,她点开了何文渊的聊天窗口。
纯黑的头像,名字只有一个字母Y,上方是通过好友验证的系统信息,下面就是转账。
手指点击确认收款,她将手机放下,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