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男人,他很失败,胸无大志、毫无追求,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么他一定会珍惜机会好好读书,不再为年轻时的贪图享乐而搭上这缥缈的后半生,可他又觉得好笑,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所有的假设,不过是不安于现状而做出的美好幻想罢了,若是时光真能倒流,人的骨子里那股懒劲还是会引导他过上相同的生活。
白薄从小生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父亲沉迷读博,母亲在一开始想方设法劝说无果后也就任由他去,自己索性每月拿着生活费购物、搓麻将,只留下独自一人在家的白薄面对这窄小却空旷的出租屋。他们出门前把门反锁了,白薄出不去,只能在屋里待着,电费、水费都没交,所以连唯一的娱乐项目电视都没得看,白薄的喉咙像被火灼烧一般的沙哑,家里连一滴水也没有,他舔了舔嘴唇上的死皮,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咕噜。”咽下杯子里的水,白薄的思绪被从幼时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他的目光涣散地盯着手中的玻璃杯,满满一杯水,握在手里却带给他异常的安全感,他可以想喝就喝,再也不会经历小时候渴到喉咙里冒烟的感觉,那种小时候时常要忍受的干渴足以把他逼疯,以至于他现在出门随身都会带上一瓶水,就算在家里,也要摆一杯水在他能看得见的位置。
拿着刚倒的水,白薄走回房间,刚关上门,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亮光,耀眼璀璨的亮黄色光芒闪烁得他睁不开眼,白薄用手遮挡在镜架上,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模模糊糊中,一个长着金色小翅膀的小孩悬空出现在他家床的上方,小孩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小卷毛有些炸开,而隐藏在其中的面容却异常精致,皮肤白皙柔软,两颗漆黑的双眼像葡萄一般,就连在电视上,白薄都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小孩,但就是身材不怎么理想,定制的小西装也隐藏不了那圆滚滚的身躯。
活了这么多年,白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凭空出现的人,再加上小孩背后那对金色的翅膀也不是摆设,无时无刻不在提示着小孩的身份非比寻常,白薄略有兴致地问道,“你是谁?”
小孩双手抱胸,瞪圆了他那双葡萄大眼,努力做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只可惜那鼓着的腮帮子像极了一条金鱼,让白薄不免有些手痒地想去戳上几下,小孩用他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傲慢的语气说道,“哼,我是维持人间和平,负责净化人类心灵的第二百八十四号神灵,迪莫。”
“嗯。”白薄随口应了声表示知道了,现在连小孩都能当上神灵了吗,啧啧,还真是厉害。
白薄过于淡定的反应让迪莫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只好继续维持那副他满心以为凶神恶煞实则蠢萌蠢萌的模样,气势汹汹地说,“鉴于你冷血又无情,所以上帝派我来惩罚你。”
白薄觉得好笑,问道,“我一没偷二没抢,既没扰乱治安也没犯法,何来不妥?”
“看来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罪行的严重。”迪莫开始一一陈述他的罪状,“你对摔倒的老人不扶体现了你的冷漠,对路边的流浪狗视而不见则代表了冷心,而你前面因为没有给那个小乞丐钱,导致小乞丐回去被活活打死,这就是冷血。”
迪莫的解释让白薄更加不屑,他冷笑着回应,“老人不扶是避免麻烦上身,流浪狗不救是免得让它们觉得有希望又再次被抛弃,而路边的小乞丐嘛,你不去怪那些控制他们的人,反而把罪责怪到我头上,这难道还有理了?”
迪莫被他反驳得一时语塞,万万没想到第一天实习就遇上白薄这么个硬茬,豆大的泪水积聚在眼眶,下一秒就滴滴答答地顺着脸颊滴落下来,“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呜哇……”
白薄顿时变了脸色,先前看他长得可爱没想到实质里却是个熊孩子,他瞬间没有了逗弄的心思,就这么面色严肃地看着他,看他能哭到什么时候。
迪莫哭得泪眼模糊,还不忘抽空瞄了一眼白薄的脸色,见没有好转便再加一把劲哭得更为凶猛,他谨记着之前的小哥哥跟他说过,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哭,反正他长得这么可爱,指不准遇上哪个瞎了眼的心软了呢。
可怜迪莫嚎啕大哭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白薄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观赏了半个小时,丝毫没有想叫他停止的欲望,迪莫跟变戏法一样瞬间止住了哭泣,他带着哭腔嘟囔着,“亚索骗我,这招根本没有用。”
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白薄开口问道,“哭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