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她满脸疑惑,好似不太敢相信,江妩忙往潭边石桌瞧去。
翩翩公子,彬彬有礼。现时这么一瞧,倒也有个几分贵气。
江妩掩了嘴,黑白分明的水亮眸子浮过瞿然,看着是一番惊悟。
念头一转,陈仲瞻离京多年,又是如何得知六皇子模样,她以为自己寻着了要点,便趁机抛出了话枝。
她一出口还不小心透了些许兴奋,“陈二哥哥是如何得知?”
江妩双眼滴溜直转,她自个儿倒是不晓,陈仲瞻却是看了个分明。
他愣了愣,这小姑娘莫不是也动了念头?
一说到“也”,他便觉着心头有些微微不松快。
据派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报,柳家全府上下,都为柳沛之准备来年的采选。
八字不合早知是借口,可他没想到,柳家,想得却是那太子妃一位。
虽说原与这山东柳家,柳沛之的亲事,他是不愿的,但他是不愿重蹈覆辙,累她蹉跎苦等。
可这一来,倒成了柳家嫌他位低,撇他,另寻高枝了。
此事一成,他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但也稍稍有些不虞。
入宫有何好的?莺莺燕燕,正妃侧妃,闹得家宅不宁。娘亲接受不了佟姨娘,正如全天下的正室无法容忍妾室一般。
因重活一世,在陈仲瞻的意识里,他总把自己当成江妩的长辈。
他倒是不忍见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无人提点,一心想要飞入宫墙。
他皱着眉,想着如何婉转地同江妩说一说。
江妩倒不知,陈仲瞻竟还因她一句话,想了这般多。
她见陈仲瞻微偏了头,还皱起了他那一双她喜欢的剑眉,便低声地叫了声,“陈二哥哥?”
陈仲瞻闻声抬头,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脱了出来,“嗯?怎了?”
这说着话呢,陈仲瞻竟还走神了?
江妩就不如方才那么细声细气的了,她语气微嗔,但还是给了个台阶陈仲瞻下,未直指他走神无礼,“我又未问甚晦涩难懂的,不过是问你是怎知晓六皇子身份的?陈二哥哥也需想这般久?”
他听出江妩的微微不满,尴尬地拿手背碰了碰额角,遂答道:“这倒不是,我嘴笨,说话素来前言不搭后语,这不,想好了才好一并说来。”
江妩才不信他的一番说辞呢,嘴笨的分明就是陈叔瞩,与你陈仲瞻何干?
但她也不揭破,看他要怎说。
“三弟是六皇子的伴读,此事知的人倒不多。本朝开国以来,也就太子设有伴读,其余皇子,本是无此番待遇。熹贵妃受宠,一再请求,皇上便允了三弟私下做六皇子的伴读。方才,三弟脱口而出一声“六”,又处处稍显恭敬,我这才猜到。”
没听出意想之中的错漏编诓,江妩显得有些失落,她还想借此来攻陷陈仲瞻。
当然,这要是陈仲瞻真的是重生的前提之下。
江妩稍显失落,正想敷衍应几句,便又听到陈仲瞻语重心长地道:“皇家拘束,倒不若寻常人家过得简单,宫墙之深,不是现时一眼可望的。”
江妩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无错,但她怎听得觉着突兀呢?
陈仲瞻自诩重活一世,识人辨色从不会出错,可这回他却不知,偏偏栽在了一个一心在他身上的姑娘。
陈仲瞻也不再多说,他堂堂一个男子汉,重活这般久,还是头一回思来想去,斟酌语句,婆婆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