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邃亲了亲他,“是我们。”
年纪越大,对这个世界的反应就越来越淡,小时候一个笑话都能乐得满床打滚,长大后却连嘴皮都很难掀一下,所以成年后,很多人总觉得轻易会被感动的人都太矫情。
其实并不尽然,同样经历过伤痛喜悲,承受过起伏跌宕,偏偏就有人能保留对这个世界最初的感受,爱与恨都纯粹得无以复加,任时间长河如流水,他自持一杯清澈。
这世界从来没有什么既定的轨道,孩子们未必都幼稚天真,成年人也未必都懂事可爱,有人用时间雕琢心,有人以心雕琢时间,随波逐流很容易,赤子之心却很难。
陆商坐在藤椅上,看黎邃在客厅专注地整理他的行李,他想,正因为这样,眼前这个人才显得分外珍贵吧,因为他有一颗真正的、深邃透亮的匠心。
一年后,国际机场。
黎邃大步从机场走出,目光锁定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上,微微一笑,从容走过去。
“陆商。”一拉开车门,见到日思夜想的人,黎邃迫不及待地伸手抱上去,将他拥进怀中。
“饿了吗?”陆商笑了,捏了捏他的肩膀,“好像结实了点。”
“不饿,飞机上吃过了。”黎邃松开他,偏头朝前座的位置打了个招呼,“袁叔。”
袁叔点头回礼,问:“现在回家吗?”
“回家吧。”黎邃道,拉住陆商的手,恋恋不舍地注视着他,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缺失的份额一次性看回来似的。
陆商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简单的风衣穿在他身上总是格外显气质,眉眼比从前柔和了许多,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看着多了几分书卷气。
“你怎么戴眼镜了?”黎邃笑道。
“朋友送的,防辐射,”陆商推了推镜架,“好看吗?”
黎邃看得挪不开眼,“很适合你。”好看的不是眼镜,而是戴眼镜的人,每看一眼就多一分心动,要不是袁叔就在前面,他早就亲上去了。
车内空调依然开到最大,黎邃被吹得直冒热汗,干脆把外套给脱了,“你怎么亲自来了,下次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马上天又要转冷,你别出门了。”
陆商笑他,“还有下次?”
黎邃这才反应过来,学校那边已经结课,他都拿到学位证书了。三个月前他就应该回来,没想到恰好遇上一个难得的实习机会,干脆在那边多待了一阵,还和对方谈成了一个出口贸易计划。
“差点忘了……”黎邃笑。
袁叔在后视镜里见他们有说有笑,不由想起出门前那件事,心里始终觉得不大踏实。
下午陆商原本是打算亲自开车来接人的,哪知车刚开出院子,门口传来一声急刹,他忙跑过去一看,车子已经熄了火,陆商似乎受了点惊吓,双手在方向盘上握成拳,眼神没有焦距。
“出什么事了?”袁叔忙问,车身明显偏离了主干道,差点撞到树上去了。
陆商平复下呼吸,再抬头眼里又恢复了清明,“眼镜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