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阿曼苏走到纱帐边时,终于看清了里面?那个形容枯槁,只留胸口艰难起伏的人。
他的腹部绑着布条,布条下是一个深可见血肉的剑伤。任谁来看,都认不出这竟是曾经独霸一方,攻无不克的钰龙神教教主——呼延灼。
一日的十二个时辰里,呼延灼不是昏睡就是发?狂。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药起了效果,听见阿曼苏靠近的脚步声,呼延灼竟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抬起手指,隔着纱帐虚虚地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蹲下来。
“阿曼苏,我知道,你和那贱人不一样,你是个喂得?熟的……”
看见阿曼苏在自己面?前蹲下,呼延灼那浑浊的眼中却陡然点起了些微亮光。费劲地看向纱帐外的红影,呼延灼断断续续地问道:“你能将我治好的,对么?”
他的声音细如蚊鸣,像是被?关?在纱帐里面?,只能透出“嗡嗡”的模糊声。
没想到这个曾经在西疆只手遮天的人,竟在一夕之间虚弱得?连个襁褓中的婴儿都不如。阿曼苏静静地看着他,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也许……并不是一夕之间呢?
敛眸遮住眼中情绪,阿曼苏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回头接过侍从手上的药碗,平静地劝道:“教主,先服药吧。”
也许是被?阿曼苏避而?不谈的态度激怒了,呼延灼一改方才那副期待的模样。他抬起颤抖的眼皮,红着眼盯着阿曼苏:“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药?”
在难得?的清醒之际,他也听到过屋外那些唏嘘的议论。就仿佛断定了他命不久矣一般,每个人的话音里都有畏惧和遗憾。
而?如今,格桑乌找不到,阿曼苏也日复一日送来这毫无效果的汤药,莫非是觉得?自己无药可医了么?
“究竟是什么药!”
他不知道从那里搜刮来了力气?,颤抖着握住了药碗,声音刺耳得?像指甲刮过锈迹。
“阿曼苏。”
没有得?到阿曼苏的回答,呼延灼将那不再热烫的药碗一把打翻,恨声问道:“连你……也要背叛我?”
“来人,来人!将那些早该死的贱奴全部带来我面?前!”
达姆族的教奴,是呼延灼用?来掌控格桑乌的手段,而?如今找不到格桑乌,呼延灼竟糊涂到用?教奴来训诫原本就对部族毫无留恋的阿曼苏。
乌月还进门时,看见的便是撒了满地的药汁。知道呼延灼又再次因?为疑心而?发?狂,乌月还顿了顿,上前劝说道:“教主,比起那些无关?之人,您的身体更”
“重?要”二字还未出口,乌月还便听到“嗖”的一声从纱帐边传来。下一瞬,一把镶金的匕首擦过自己的耳朵,狠狠地扎进了身后?的墙壁中!
即便已?至病昏之时,呼延灼却都没有忘记自己在枕下放匕首的习惯。
气?喘吁吁地拄着床,呼延灼放下了掷出匕首的手臂,咬牙命令道:“别废话,给我都带来!”
飞射而?来的匕首“簌簌”地摆动着尾部,而?在这令人窒息的药味中,乌月还看了一眼阿曼苏,低声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