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了南荣钦一眼,捏着那杯茶,饶有兴趣的道。
“小弟可没五哥想的那般聪慧,只不过小弟在厅子里念叨了一句话,您的小厮竟然在几十米以外便听的清清楚楚,这种小错误很容易被人揪出来,所以五哥以后要多多调教手下的人才行。”
南荣钦磨了磨牙,似笑非笑的瞅了南荣锋一眼,不再说话,像是等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南荣锋总觉得心里慌,从走进这间屋子,他就没有踏实过,因为什么?因为太安静了!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但是掩饰的成分却太浓,沈婵儿呢?如果有沈婵儿,不会直到现在都这般安静,南荣钦到底做了什么?
他虽然心中翻滚,但面上仍是稳当的很,他知道,若是他乱了阵脚,那么南荣钦就很容易抓住他的软肋,而那根软肋,天下皆知是谁。
又过了不一会儿,屋里的气氛一直很安静,阿满走进门来,打破了屋里诡异的气氛,他焦急的走到南荣锋身边,俯身跟他耳语一阵,南荣锋的眼神顿时阴狠无比,手指捏住茶杯,越来越紧,竟然看到了青筋。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整杯参茶都碎在了桌子上,下面顿时有人不声不响的冲上来给他收拾,整个过程都安静的如一出默剧。
南荣锋的脸色难看的如锅底,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瞅了眼自己造成的碎杯,失笑一声道。
“常年练功,手上没个准头,竟然捏碎了五哥的茶杯。”
南荣钦吹了吹手指甲,满不在乎的道:“无妨,赶明儿让他们从京都再运过来一个便可,但是有个人,你不见见就可惜了。”
南荣锋的心头不住的跳,出口的话却十分的平静:“哦?何人?”
南荣钦像是等着看南荣锋精彩表情的眼神,瞟了南荣锋一眼,带着笑意拍了拍手,低沉的念了一句。
“来啊。”
门外传来一声应,然后久久没有声音,但是屋里的几人都是内力极深的人,远远便能听到有轻微铁链的声音,南荣锋的心在不断下沉,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不禁抬头扫了一眼南荣钦,只见南荣钦闲闲的端起一杯茗茶,浅浅的呷了一口,倒是阿满沉不住气,两步走到窗口朝外面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再也把持不住怒气,猛一转身看向南荣锋,见南荣锋并没有给他什么指示,这就是默许了,他二话不说猛然推开门,跑向风雪中。
门被阿满推开之后,门外强劲的风雪瞬间刮进屋里来,厚重的门帘被侍卫挂了起来,等着门外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女人缓缓走上来。
南荣锋从屋里看过去,那就像一朵凋败的忍冬花,身上的衣服脏破不堪,却整理的很是整齐,风雪吹打在她身上,如同一片冬日枯叶,眼看就要随风飘散,堪堪向前一步,便已是一眼万年。
阿满两三步跑到台阶下面,双手扶住沈婵儿,一眼看到她手上脚上的铁链,顿时怒气冲天,转身朝沈婵儿身后的士兵大喝起来。
“你们可知道她是谁!给我解开!”
阿满的火刚发出来,便听到沈婵儿一声清淡的声音:“不必。”
阿满紧紧皱起眉头,咬着一口钢牙,扶着沈婵儿慢慢走上台阶,立在台阶上的强风中,沈婵儿一眼便看到屋里朝她看过来的南荣锋,他眉头紧皱,双眼迸发出惊人的定力和怒火,不知是对她,还是对别人,她也不想思考那么多,提起裙角,施施然前行一步,迈进门槛,正对南荣钦,也不行礼,直接走到南荣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句话不说。
南荣钦瞟了眼沈婵儿,心里只能冷笑一声,冒出一句话:性子好硬的女子!
紧接着他看向南荣锋,只见后者只是淡然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表情无奈又冷漠,像是在乎沈婵儿的遭遇,又像是不太像管她的现状,这一时间还真让南荣钦摸不准脉,只能支起身子,看向沈婵儿笑道。
“弟妹可好?这副手铐脚镣小说也有二十斤,弟妹的细皮嫩肉可受得住?”
沈婵儿眼光流转,端起面前的那杯茶,稳稳的喝了下去,竟然没有丝毫抖动,阿满抿了抿嘴,朝南荣锋看过去,凭他对自家主子的了解,南荣锋看到这一幕,应该会更沉稳一些了,夫人这样做一是在告诉七将军莫要自乱阵脚,二是在告诉南荣钦,只要他们夫妻同心,便是所向披靡,他这个女主子沈婵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沈婵儿喝完茶,又稳稳的放下茶杯,淡笑一声道:“还好,婵儿自小也吃过不少的苦,这一副手铐脚镣对于婵儿来说,并非苦不堪言。”南荣钦啧啧两声,摇头又叹气道:“也要说七弟妹你命苦,五哥我哪里知道你住在那套院子里,还因为个手脚不利索的丫头连累了弟妹跟着受罚,说来也是五哥照顾不周,今儿七弟在此,五哥先行向你陪个不是。”
沈婵儿并没有起身,坐着就承接了南荣钦的赔礼道歉,嘴上也只是淡然说道。
“五哥说的哪里话,五哥治下严谨,婵儿在这里数日也是跟着学到不少呢。”
南荣锋坐在一边仔细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其对话内容真真让他险些气炸了肺子,难道说南荣钦这段日子一直让沈婵儿跟下人一起住在大通铺上?还说因为个手脚不利索的丫头连累了沈婵儿,这明显就是冲着她去的!因为什么?
想到这他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或许只是因为他进门之时那嚣张的气焰,南荣府五爷南荣钦什么都好,哪里都备受百姓崇拜,唯独有一个缺点,是世人无法看到的,南荣钦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心胸极其狭隘,别人给他一尺,他定要还人一丈,对于这个特点,他与三爷都甘拜下风。
或许是看南荣锋久久沉思不语,南荣钦终于禁不住转过头来问南荣锋。
“七弟见到七弟妹并无喜色,难道说不愿见到弟妹?”
南荣锋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婵儿,然后才对南荣钦笑道:“五哥说笑了,小别胜新欢,我在这忍着呢。”
他这一句话说的南荣钦哈哈大笑起来,沈婵儿不痛不痒的坐在原地,南荣锋倒是十分的坦然,淡然的抖了抖身上的衣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南荣钦笑过之后拍了拍掌,大笑道:“既然这么开心,五哥我送七弟一个宝物。”
南荣锋稳稳放下茶杯,抬起头来,眉峰一挑:“哦?那小弟倒是要大开眼界了。”
南荣钦瞟了他一眼:“绝对大开眼界。”
这时,里屋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都朝那边看过去,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一见之下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精彩的很,南荣钦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一一欣赏之后,开口笑道。
“许副官,这两位你可还认识?”
这位许副官正是沈婵儿刚来这里之时与她接头的那个男子,是南荣锋钉在南荣钦身边的暗桩,没想到竟被他挖了出来,但是依照南荣钦的性子,如果他确定了这件事,许副官就留不到现在,如今看来,南荣钦并不能确定许副官就是南荣锋钉进来的暗桩,毕竟南荣锋安排他进来已经有两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发现,一定有他的能力在,叫南荣钦察觉不出来,那么如今被挖出来,可能也只是南荣钦的试探。cmreadtype='page-split'num=Ƌ'/gt
在场三个人,只有南荣锋与许副官了解南荣钦这个性子,暂且还不知沈婵儿是否了解,如果今日之事被南荣钦察觉出来,可能问题就要出在沈婵儿身上,南荣钦一定会现在沈婵儿身上开刀。
南荣锋这样想着,却也只是端起茶杯,优雅的掀开杯盖,眼瞅着茶杯水面上的浮叶,表情不动的道。
“五哥这可使不得,许副官可是你身边的心腹,如果把他送给我,小弟可收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