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连串嗡嗡声音,吵的赵双佳一阵阵头疼,她情不自禁抬起手按在额头上,稍稍蹙眉。
“怎么了?六儿还是不舒服么?让娘看看……”
耳边的声音忽然温柔起来,赵双佳仍是浑浑噩噩,以为是个梦。忽然有一只微凉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扯下她的手,她心里一惊,微微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更是晕头转向,满屋子香衣鬓影,柳眉红唇,油光发亮的发髻高高盘在脑后,从头到脚珠光宝气。
看她瞪圆了眼睛满脸通红,身边的美妇更是紧张,上前来一把拉起她抱在怀里,不断拍打她的后背。
“六儿啊,你哭出来啊,娘知道你不愿意,但是娘也没办法啊……六儿啊,你可别吓娘啊,六儿你哭啊!”
对面站着一排排穿的像红包一样的女人,屋子里最显眼的地方就是正对着床幔的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红枣莲子石榴,都是用红绸子垒成宝塔的样子。
一群女人在她身边忙活来忙活去,赵双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思绪自己的声音。
我穿越了,我穿越了?我穿越了!怎么会这样?
忽然,门外闯进来一个男孩,进门就推开挡在床前的丫头,大声吼道。
“娘!妹妹才十二岁!南荣府还有没有点人性!”
“丹海!你住口!”
“娘!”
赵双佳直直的就愣住了,谁才十二岁?这一个念头直把她的哭声噎了回去,她举起自己的双手,白胖的像是肉鸡爪,可不就是女娃子的双手!
十二岁的那个是她?
她愣愣的看向床边站着的男孩子,白净的可爱,年龄似乎只在十五岁上下,一双眼睛里满是怒气,红肿如桃,明显哭过。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喜娘样子的人,满脸堆笑,对满屋子的沉重气氛视若无睹。
“三姨太,吉时已到,六小姐该上轿了。”
床边的男孩子又一次爆发了,暴跳起来大声喊道:“上个哪门子轿!我妹妹绝对不会嫁给那个可有可无的人!你们都给我滚!滚出去!”
屋里的人吓一跳,却集体齐刷刷朝向门口鞠躬而立,齐声道:“大夫人。”门外站着一个妇人,一脸寒霜,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难过,淡淡的道。
“来啊,把五少爷请回房间去,直到六小姐上轿,不许放他出来。”
赵双佳立马看向那个少年,只见少年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人堵住嘴巴,连拖带拽地绑出了房间,赵双佳浑身一激灵,刚刚的伤心烟消云散了,着眼现在才是真格的。
抱着她的三姨太赶紧站起来,哽咽着道:“大夫人,丹海不懂事……”
她转过头看着三姨太,她一直没开口,不知道以前的六儿用什么口气说话,最好不开口。
“六儿,你年龄小,过去了要多学多看,万事小心,娘一直惦记着你呢。”
赵双佳紧紧咬着嘴唇,看满屋子的红绸,心里画魂儿,到底要干什么?
她刚刚走出去,屋里哭声一片。
赵双佳被人领着,一直走到屋外,这里是二进出的小套院,入眼便是正对着房门的月门,月门两边种着矮灌木,离得远,看不清是什么小花。左边是假山和两棵不知道是什么的大树,右边凉亭流水小桥,布景精致典雅,看来她“出生”的这个地方也算是个世家。
赵双佳一闪念想了这么多,喜娘便在她头上盖上一层红布,赵双佳知道这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原来是出嫁!十二岁出嫁,后半生都锁死了?她紧紧咬了咬牙,握紧拳头。
靠自己了!今天就想办法逃出去!
只听一声“吉时到——”,她手里的红绸往前一扥,她顺势跟着向前抢了一步,就像押赴刑场的犯人一般。
一路吹拉弹唱,轿子在街上七拐八拐,像是走街串巷,一直折腾到将近傍晚才转了个方向,据身边的陪嫁丫头说,总算是朝目的地走去了。
为什么要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娃出嫁?看得出来,她的“父母”都极不愿让她现在出嫁,嫁去的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为什么全家人的口气都像是在给她送葬?
想到这,她只觉得浑身都是汗,后襟的内衣紧紧的贴在背上,极其不舒服,晚风吹来,一阵阵凉意,打透心儿里来了。
容不得她感慨刚刚穿过来就给她重重一棒,轿子缓缓停下,耳边的喜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劲儿的来,赵双佳刚刚回神,喜乐轰的一声轰进耳朵,吓她一跳。
只听轿子外一个兴奋的声音高声喊道:“新郎官踢轿子喽!”
赵双佳一晃神,轿子门当的一声被人踢开,在盖头下面她隐约看到一双不大不小的脚,不是孩子的,但也可以肯定,不是成年人的。
她手里的红绸子又扥了一下,她跟着走下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