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稚说的计划是什么,但他也知道就算追问,稚也不会告诉他,既然如此,他就上龚阀找应思行!
云暮城城西
经通报之后,褚非被领进龚阀主屋大厅。
应思行一见到他便笑眯了眼。“不知道女王可有为褚都督指引迷津?”
“多谢。”
“不用多礼,就不知道今天褚都督是为何而来?”
“我要知道稚的计划。”
“如果风华没说,我也不该多嘴。”
“你一定要告诉我,荣亲王己经发现龚阀和六皇子之间的接触了。”褚非厉声道。
“是吗?”他还是老神在在,仿佛这是个多么微不足道的消息。
“难道你是故意的?”
“不知道风华有没有跟你提过,凡是皇上看不顺眼的人,就连身边的人也会遭殃,褚都督还是回避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要是怕了,当初就不会接近稚。”褚非怒声道。“我刚刚得知五天后荣亲王将放出三皇子私铸军器的消息,要逼得三皇子举兵,再要五军都督趁机杀了稚,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把计划告诉我”
如果可以,他想要带着稚离开云暮城,不管去哪都好,就是别再待在弋风。可是,他也很清楚,稚根本不可能跟他走,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是绝不可能的。
应思行扬起浓眉“是吗”如果是如此,事情就比他想象中要来得急迫。
“把计划告诉我,我相信一定有我能做的事。”
“风华信你,但我却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侍从端来茶水,应思行一手接下,替他斟上一杯,再慢条斯理地替自己倒茶,浅啜一口。
褚非抿了抿唇,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难道稚没告诉你,我和他已有了肌肤之亲?”
闻言,一口茶毫不客气地朝他脸上喷去。“对不起,真是太失礼了。”赶忙找着手巾要替他擦拭。
他闭上眼,抹去满脸茶水。“也对,这种事不好启齿,也难怪他说不出口,如今既然我说了,你也别跟他说,我怕他脸皮薄会生气,况且重点是,他愿意把自己交给我,我也承诺了不管他在哪里必会相随,而他的敌人也一定会是我的敌人
我这么说,只是希望赶紧将稚给救出来,我不能再失去他则
应思行听着,拿着手巾擦拭自己的唇角,总觉得他说的话透着某种古怪,可一时间却又想不透
“稚都跟我说了,真正的女玉是龚子凛,我这么说还不足以让你相信我?”褚非恼火地吼着。
“风华说了?”
“他说了,说他对龚阀的使命可他也说了,待将龚阀安顿好,我们就可以相守”说看,发现应思行秀眸睦圆,他以为他是难以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不禁又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弋风雪月都不禁男风,我和稚要厮守,谁能置喙?”
应思行这下总算搞清楚哪里不对劲了。“你真和风华有了夫妻之实?”他强调着那四个字。
“这种事能拿来说嘴吗?”褚非恼咆着,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
“既是如此”怎会不知道风华是姑娘家?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计划告诉我则气死他了,到底要他说几次?
应思行摩掌着下巴好一会才道:“你确定当龚阀杠上朝廷时,你真能站在龚阀这边?”把话说白,免得日后反悔。
“这辈子,我最大的遗憾绝对不是失去官衔,而是活着却不能拥有稚。”他沉声回道。
“好,那么我就把计划告诉你。”应思行朝他勾着指头。“和六皇子意图接触不过是烟幕弹,事实上,龚阀是和三皇子攀上了,而且确实策动宫变,至于皇朝的结果会如何,咱们不管,只是想趁势将风华救出,一起离开弋风罢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做?”
“计划不变,但我希望你可以在宫变前几刻,在宫里引起骚动,趁机将风华救出,其他的事就交给咱们。”他已经将外地的龚家军全数调固,如今人马已在云暮城外候命。
原本就缺了个内应,单靠襄伶一个,只怕护不了伤势未愈的风华,如今再添一个褚非,那可是妥当许多。
“就这样?”
“要不,褚都督还有何高见?”
“只有一个三皇子,不嫌太无趣了?”
“嘎?”
瞧着褚非森冷的笑意,应思行错愕了下。
看来,向来正直的骏骑大将军有点不一样了。
褚非的行动力让应思行开了眼界。
他主动联系三皇子,而且还有意无意地和四皇子、六皇子接触,让人引发更多的联想之外,还从中获得其他消息,好比皇子们手中握有多少兵马
他甚至主动交出手中的兵符给两位皇子,以示真诚结盟,要他们领着皇城军逼军。
至少应思行深刻地发觉,褚非发怒了。
当他忍不住地问褚非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仿佛要将宫里闹个天翻地覆一般。
褚非回他“他们不该派人追杀稚,让他被流沙吞噬,更不该设和亲的局陷这害如此君王,我不屑服侍。”
“可你爹是镇国大将军,你这么做”
“我爹说过,这世间是非曲直自有公道,老天不开眼,就由我主持公道”
应思行震愕得说不出话,充分地感受到骇骑大将军沉蕴的教气。
接下来的五日,褚非白天进宫到皇卫司处理公务,顺便到五军都督所串门子,夜里则周旋于各皇子之间,等待着一触即发的日子。
直到宫变前一晚,他来到东日殿。
“稚。”一进寝殿,他一把将心上人搂进怀里,压根不管襄伶就候在床边。
“襄伶。”龚风华轻咳了声。
她不认同的嚼着嘴,但还是乖乖地到寝殿外守着。
“稚”褚非哑声喃着。唯有抱着这个人,才能抚平他多日依旧无法平息的愤怒。
“你怎么了?”她微皱起眉。
她的眼被封起,看不见他,就无法揣测他的心情,可他的嗓音、他的举措,甚至是他周身的气息,都让她觉得不对劲。
“没事,好多天没见到你,好想你。”他呼出一口气,觉得舒爽多了。
看着心爱的人,他再一次告诉自己,他的决定没有错。
他是对的,错的是那些企图禁锢稚的人。
“想我,怎会隔了这么多天才来看我?”她问着,对于这么问的自己,觉得有些难为情,仿佛她有多想念他似的。
“对不起,这两天有事在忙,不过,明天过后,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这话让龚风华嗅出不对劲。“你和思行聊过了?”她试探性地问。
“嗯。”“然后?”
“计划就在明晚子时。”
“可万全?”
“当然,到时候我会过来接你。”
“你不应该参与计划。”她皱起眉,暗骂思行竟将他给牵扯进来。
“为什么我不该参与?我是你的男人,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囚在这里?稚,我不会允许这种事的。”
“所以你要和皇族为敌?”
“稚,记得你问过我,如果所有的事都是荣亲王所为时,我会怎么做那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会为了你除去他。”
龚风华蹙紧浓眉,紧抓着他。“发生什么事了?”#x5c3d#x7ba1她双眼不能视物,可是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她深刻地感觉到他凛冽的杀气。
那感觉,宛如以往他们即将出征之前,在战鼓响起的前一刻,他们只会静静地看着远方,紧绷着气息,阻酿着杀气,直到战鼓一起,纵马飞腾。
“没什么事,只是看清一些事实,看见你眼里的世界。”他笑得苦涩。
在遇见稚之前,他是个天塌下来有一堆人帮他顶着的天之骄子,他身分尊贵,可以自由出入宫中,甚至和皇子们平起平尘,宫中的斗争与他无关,他只管玩乐,然而稚出现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他看到人性最丑陋的一面,他看到所谓斗争的轮廓,甚至为了争权夺利,不惜骨肉相残、滥杀无辜他是个将军,上阵杀敌是为保家卫国,可宫中皇族双手沾满血迹,就只为了坐上那张宝座,如此茉唐!
他不干了,他不再是将军,他宁可背负叛国恶名成为她的奴。
怒火在体内躁动,直到她的手抚上他的胸口,他垂眼看着龚风华,轻抚着她的发、她的颊。
为了稚,他不在乎自己变成什么,只知道,绝对不要再失去他。
“褚非,不要变。”她哑声喃着。
他最教她欣赏的,便是他的真性情,喜怒哀乐他从不掩藏,有人说,他那样就像个娃儿,可那却是他最真的一面。
然而身旁的他,心思不再纯粹,为了她,他仿佛用尽心机周旋她不要他变成这样,尤其是为了她。
“我必须变,因为我要创除任何禁锢你的束缚。”褚非勾唇笑道。
“褚非”
“稚,你的眼睛不能恢复吗?”
“这眼皮是旭引粘上的,再过两天就会自动掉了。”
“没关系,到时候我来接你就好。”他暗忖着,所有的计划就是为了要带稚离开,他必须安排好每个环节,否则一旦出了岔子,稚的眼看不见会无法闪避。
“褚非,答应我,小心行事。”
“当然,我一定会小心,因为我还要带着你离开弋风。”他说着,将她轻搂在怀。“应思行的意思是,要走水路往观永,可入秋了,我怕怒涛江会泛滥,所以咱们走雁飞山好不好?虽然会多花一点时间,但至少那里咱们都熟,要是有追兵,咱们也肯定能甩掉。”
龚风华安静聆听看他的计划,仿佛真瞧见那幅美景,可莫名的,心头不安得难受。
待了快要半个时辰,褚非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然而才刚踏出殿门,就见涂南面有难色地看着他。
他心头一凛,缓缓抬眼,对上表哥的脸。
“褚非,何时你跟龚阀女王也有如此深的交情?”弋照霆笑着,笑意却不达眸底。
褚非撇唇冷笑。
“襄伶。”寝殿内,龚风华突然开口。
“小姐?”她来到床边。
“回龚闯一趟,要思行来见我。”
“是。”
龚风华倚在床柱上,止不住莫名的心慌?
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褚非在短短几日内改变得如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