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凤元又好笑地瞥他一眼,也不多说,径直便道:“我已让裴遇去调人手,今夜子时你们便要动身,直接从我这出发。”
欧阳珏点点头。
晏凤元:“此次为防小人趁着皇上体虚多事,本王脱不开身,只能有劳顾大人了。你没见过冰莲花,我便跟你再说说。”
欧阳珏不敢断定晏凤元到底是看透了自己借尸还魂还是在宫中时确实只为了配合自己哄晏梓伏,只好又胡乱点点头。
晏凤元便给他讲了起来。讲来讲去不过是让欧阳珏又回忆了一番生前。
那个时候是年三十,欧阳珏好不容易得空回将军府跟家人吃个团年饭,忽然就听到急报,说是木蒂汗国前日里来犯,当时巡视边关的晋王领兵回击,不料中了对方埋伏,晋王与亲兵被逼上了两国边界的高山深林里行迹无寻。
这事说起来容易,可细想着晋王不可能这么轻易中套。要说军营里没有奸细,欧阳珏是不会信的。这么一想,事情就更严重了。故而欧阳珏扔下筷子就去牵马。
他的文书在身后追着急了:“将军,你不能就这么走,起码要去向皇上禀报一声!”文书是被丞相顾淮派来将军府的,也不能说就是为了监视欧阳珏,但顾淮实在是受够了欧阳珏独来独往擅自做主,好歹是个将才,能找个稳妥点的人提点一下规矩也好。
欧阳珏不是不明白顾淮的好意,可隔行如隔山,顾淮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恐怕连只鸡都没亲手杀过,实在是不能懂欧阳珏的事。
欧阳珏边往马槽走边道:“你去禀报皇上,就说晋王告危,我去救人了,另外军营里有奸细,我这三个月恐怕都回不来,让兵部备战粮草。”
事后想起来,欧阳珏也知道自己错在哪。他错在太自负。外人形容他“恃宠生娇”的说法虽然比较恶心,但竟也没说错。他那个时候仗着晏梓伏信他,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那文书说得其实没错,欧阳珏起码得跟皇上禀报一声。不然京城边关就这么任由他来去自由,直接就让府上的人去通告皇上一声说要备战粮草,在外人看来不是飞扬跋扈是什么?
但当时就那样了。
当时,欧阳珏快马加鞭地直奔晋王失踪的山上而去,压根没去军营——这传到本就为了他私自做主而怨声载道的朝中时又是一阵波澜。
欧阳珏一入山林就找到了晏凤元的踪迹。原因无他,晏凤元沿途留了记号,而欧阳珏找到了记号。
欧阳珏沿着记号一路找,终于在一处深山老墓里找到了晏凤元。
晏凤元看起来过得还不错,起码有吃有穿,虽然吃的是死人殉葬食物,穿的是随葬的棉袄……
欧阳珏一向佩服晏凤元为人,此刻更是达到了巅峰。他扪心自问,若真自己到了这地步,虽然也会为了活命而这么做,可怎么也做不到晏凤元这么坦然,面上竟没一丝尴尬恐慌。
离去前,晏凤元回头望了望老墓,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回头继续走。
走远一些,欧阳珏忍不住劝:“王爷,不然您穿我的棉袄吧,您身上这件……还是脱了吧……”
晏凤元莞尔:“还以为玉合不信鬼神之说。”
欧阳珏:“信不信是另一回事,怎么说都不太好,这还过着年呢……”
晏凤元:“我穿了你的,你穿这件?”
欧阳珏在冻死和穿死人衣服之间犹豫了一下:“那,那让我来穿吧。”
晏凤元:“你穿得,本王怎么就穿不得?”
欧阳珏看出来晏凤元是逗自己玩呢,便也顺着话头接下来,逗回去:“世人都爱王爷,换了另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