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短工一桶一桶,日夜不停地将清澈甘甜的井水挑走,灌溉胡家的棉田。
没多久,一口井已经被挑得干枯了。短工们奉命继续在另一口井里挑水浇地。
大日头下,狗蛋娘挑着两个空桶,看着前面长长的短工队伍,心头火起,跟村里抱怨:
“这是吃水的井,怎么胡家挑来浇地?浇地就算了,还挑这么多水,万一这口水井也挑干了,咱们上哪吃水去啊?”
村民抱怨连连,央托周里尹过去跟胡家交涉。然而胡庸一脸的理所当然:
“村里公用的井为什么我就不能挑?我插队了?我不也让短工们老老实实排队挑水吗?还有,三叔公,你虽然是里尹,但也别忘了,这葫芦村以前可是我们胡氏的!”
胡家势力大,周里尹也奈何不了,只能由着他挑水。
酷热难耐,村里人吃水都很紧缺,洗澡就只能去快干的小溪里汲点水擦擦。没过几天,小溪也彻底干了。去几里地外的河里挑水的人也是挑着空桶回来:“河里也干了。”
这下,整个葫芦村彻底陷入慌乱了。
最爱干净的媳妇姑娘也不敢擦洗了,身上脏就脏吧,水能省一点是一点,都留着人和牲口吃喝。衣服自然也没法洗,汗湿了晒干继续穿。
于是葫芦村人人身上一股汗臭味。
当然,这一切不包括胡家。胡家用村里公用的井水浇地,自家院里还有一口水井供自家吃喝用。杜氏和两个女儿每天都要打上一大盆清凉的井水沐浴。
胡朱弦更甚,一出汗就要沐浴,每天都要洗上两三次。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胡家的日子也没有好过多久,因为没多久,村里最后一口公用的水井也干了。
这天傍晚,杜氏正关了门在院子里擦澡,突然外面响起了拍门声,听声音人还不少,她赶紧裹了衣服喊丈夫胡庸过去看。
胡庸打开门,见门外竟然站了满满当当的几十号人,领头的周里尹满面愁容:
“庸子,是这样,咱们村仅剩的那口井也干了,村里人没地方吃水,能不能到你家井里面打水吃啊?”
胡庸一听,那肯定不愿意啊,他手往后一背,说道:“那怎么行?这是我家独用的水井,村里那么多人都到我家打水,我这家还要不要待了?”
“嘿,我这暴脾气!”一旁的张山早就看不惯胡家的做派了,“你雇一帮人天天去村里水井打水,现在两口井都叫你打光了,害得大家没水喝,你自己倒守着口井,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村里的水井凭啥说是我打光的?明明大家都打水。”胡庸面对诘问十分生气。
“大家都打水,你家打的最多,人家打水来喝,你打水浇地,你家十几亩地,全靠井水来浇,两口井一大半都是你家打走的!”
杜氏此时穿好了衣服走出来,不耐烦地瞄了一圈又脏又臭的村民,捂着鼻子说:“水井干了上我们家闹什么,又不是我们家让干的。”转而又对胡庸说:
“他爹,你看看都是哪些人来闹,明儿不让他来咱家修房子了,人品不行。”
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
狗蛋娘眼尖鼻子也尖,感觉到杜氏是刚洗过澡的。现在大家吃水都困难,自家家里的鸡鸭都要渴死了,这胡家竟然还能洗澡?
她抬脚迈进院子,一眼就瞅到院子的一角放着杜氏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洗澡水,满满一大木盆的清水,看得狗蛋娘都渴了。
“哎哟老天爷啊,大家快看看,咱们人渴得都要冒烟了,他家还洗澡呢!一大盆水啊,够我们家吃好几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