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什么特别重要的牵绊,就算离开也不会影响到任何人,只需要处理好这具身体,就能顺利从这世界脱离。
但他往回翻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妥,似乎太麻烦警方了……不过器官捐献倒是一件可以回馈公众的事,拜托给警察也好。
耶尔愣了一会,下意识询问道,“你们觉得呢?”
他应该怎么做,才能不影响别人又妥帖安置好自己,然后回到身后的墓穴里,长眠于脚下的土地。
墓园里长风萧萧,人群已然散开,周围只有一片安静伫立的墓碑,没有谁能回答他的问题。
但也许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想了一会,耶尔还是低下头,继续在备忘录上删删改改,努力完善着这份没有法律效力的遗书。
“……老屋的地属于我的外婆,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居住(一个亲友都没有了),如果政府要拆迁修路,可以直接拆没关系。”
简洁明了地写了六七条,最后署上姓名和身份信息后,他便停下了手,顺便将手机密码设为了无。
脖子后似乎有些凉凉的,耶尔伸手摸了摸,才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不妥。
在墓前写遗书,要是外婆和妈妈的灵体真的在看,刚才他所做的努力肯定没用了。
他连忙熄灭手机屏幕,连声解释道。
“呃,这个真的不是殉情,只是西泽……嗯,他其实是个外星人,想要和他在一起的话,就必须要舍弃这具身体穿越过去。”
“就像这样子——biu的一下,我就越过宇宙和他重逢了。”
耶尔自顾自解释了一会,直到旁边走过一个小孩,一脸好奇地盯着他。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但还没等耶尔回答,就有一个大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连忙牵起小孩快步离开。
“不好意思,小孩不懂事……走了走了。”
大概是刚才旁若无人自言自语的样子,真的很像个疯子吧。
他意识到这一点,眼睫微颤,脸上的神情渐渐淡了下去。
“抱歉……”
耶尔将脸埋在臂弯里,好半晌才哑声道。
说到底,他其实也藏着私心。
他已经受够了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无牵无挂,孑然一身的生活,虽然能适应得很好,但不代表不会伤心和厌倦。
遇到什么事都是自己撑着,每次回到出租屋都是一片冰冷的黑暗……这些都让他越来越难以忍受抑郁的痛苦,以至于终日泡在实验室里,最终以猝死告终。
他忍受了那么久的孤独,才终于等来了那一片家中的暖光,等来了可以携手走过余生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