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用仅剩的眼睛死死瞪着那个背影,在剧痛中断断续续地笑出了声,像是腐烂异花流下的最后一点毒汁。
耶尔没有转过身,在雌虫嘶哑又诡异的惨笑声中离开。
任凭那扇门将身后的混乱全部隔绝。
他正要直接走出门外,抬起头却见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神色顿时从漠然变得惊愕,而后一点点柔和下来。
“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耶尔快走了两步,来到神色怔然的雌虫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雄主。”
西泽缓慢地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轻轻握住了那只挥动的手。
他想要叫一声耶尔,却发现已经嘶哑失声,喉结滚动半晌,才艰涩地道,“对不起。”
雄虫是笑着的,可是眼里其实并无笑意,也许是因为他的隐瞒感到生气。
又或者是知道了那些烂到泥里的过往,觉得有些微妙也说不定,毕竟伤痛会引起心疼,一次又一次的软弱妥协、拉扯不清只会引起反感。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耶尔远比他更坚决,能干净利落地斩断这些纠缠不清的东西,不会轻易心软。
西泽眼睫微垂,很轻地按揉了一下雄虫的手腕,拂过那白皙手背上被咖啡溅到的一点红痕,神色有些心疼。
耶尔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问为什么说对不起,只是把手抽回来,然后抓住雌虫的小臂,拉着他一起走出了大门。
刚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不知道在审讯室待了多久,这会已经傍晚了,阳光不再毒辣,大片云霞绚烂而柔和。
耶尔深吸了口气,被外面的寒风一吹,发热的头脑才彻底冷静下来。
而后他转过头,神情专注地看向雌虫,看到了那双眼睛里几乎沸腾的忐忑,而在那更深处,有一个小小的倒影。
像是被遗落在那片雪地中,茫然无措地揪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的幼崽。
永远被遗弃,所以永远长不大。
耶尔却偏偏在那个幼崽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后来获得了再多喜爱,甚至获得了真正的幸福又如何,那一小块死去的灵魂已经永远死去,静静地呆在角落里,偶尔碰到,便明白自己的残缺。
他眼睫微垂,在雌虫脸上的紧张达到顶点时,又突然抬起眼,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来。
“傻瓜。”
耶尔用力地抱住了西泽,将脸埋在他怀里,闭上眼汲取雌虫身上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