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尔昨天的衬衣还没换下,一边领口被睡得翘起,身上的被子凌乱地卷起,显得皱皱巴巴的,姿态却又是全然放松的舒适。
他知道耶尔昨天去了拍卖场,但因为怕被察觉,加之拍卖场审查严苛,潜伏小队只暗中围在建筑周围,等有什么异样再冲进去。
反馈回来的消息中并没有显示耶尔到底做了什么。
西泽在沙发上枯坐了大半夜,一直等到雄虫安全返回的消息才闭眼小憩了一会。
期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动静,但在嗅到一抹极浓的焦糖香后,强烈的疲倦和眩晕迅速席卷而上……然后就是现在。
“唔……”
正思忖间,身前传来一声含糊的鼻音。
耶尔将醒未醒间被阳光刺了一下眼睛,迷迷糊糊地往被子里埋。
很快眼皮上就覆了一只温热的手,虚拢着将阳光都挡在了外面,但这么一弄反而让他清醒了些。
“西泽?”
耳侧果然传来熟悉的低哑声音,让耶尔耳尖动了动,“早安,雄主。”
“早安……”
耶尔应了一声,慢悠悠地等待意识回笼,半晌伸手把雌虫的手拉了下去,翻身面向西泽。
“你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吗?”
面前的雄虫眉眼如画,揉碎了的笑意散落眸底,在晨光中显得倦懒又分外好看。
西泽失神一瞬,尔后才反应过来他的话,有些茫然地撑起身体,“什么变化……”
下一秒,他瞳孔骤缩。
面前的雌虫浑身僵硬,神色处在茫然和难以置信之间,因为太过震惊甚至连眼睫都凝固了,足足静止了十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他神情恍惚地去触碰喉结,指尖压抑不住地颤抖——
那里原本卡着一条黑色的项圈,是一道羞辱和低贱的证明,此刻却一片空荡。
那项圈太紧,常年压迫着颈侧的大动脉,还一并牵扯气管和食道,带来极不舒服的窒息感,让他每时每刻都无法忘记这份耻辱。
但现在——脖子上的项圈已然不翼而飞。
自由。
这是久违了五年的、自由的感觉。
“抱歉了,昨晚没有陪你一起过年,这个就当做赔礼啦。”
耶尔翻了个身平躺着,看着雌虫恍惚而茫然的神色,懒洋洋地轻笑道。
那话语似乎把雌虫从梦境中唤醒了,那几乎凝滞了的金色眼珠倏忽一动,像是一柄刀悍然击破坚冰,迸溅出千万片碎裂的琉璃。
汹涌而晶莹的泪光无意识滑落,被阳光折射得闪闪发光,而每一滴一点,都映照着眼前的虫眉眼弯弯的样子来。
“雄主……”
雌虫无意识地摇着头,无声喃喃道。
强烈的酸涩从喉间一路袭上鼻尖和泪腺,瞬间击穿了厚重的防备,甚至让他一度失去了表情管理。
耶尔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浑身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