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泽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朦胧的乌黑,像被一层厚重的水膜裹住,斑驳而杂碎的光斑在视野中晃动。
他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视线却没有变清晰,反而唤醒了身体的其他知觉,在一片席卷而来的剜骨剧痛中,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奇异哼唱声。
“嘟啦啦嘟啦啦……我爱做饭做饭爱我……”
什么……声音?
身体和四肢渐渐恢复知觉,西泽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躺在冰寒刺骨的雪中。
他穿着衣服,被厚重柔软的棉被包裹住了全身,融融的暖意像是掺杂蜜糖的毒液,温柔地麻痹了身体的疼痛。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
空调一刻不停地送出暖气,把房子变成一个温暖的壳,在狂风暴雪中稳定存在,保护着内里的一切。
安全,温暖,舒适。
但伤口的狰狞血肉裸露,被不透风的棉被一捂,在尖锐的疼痛中拼了命地发痒,像是钢钉钻开麻痹的暖壳,直直钉入天灵盖中。
肩胛骨周围的血肉一片稀烂,那是被连根拔起骨翼后的伤口,至今没有愈合多少,稍稍一动作就重新撕裂开,绽露出森白的骨头来。
“嗬……咳咳咳……!”
雌虫蓦地身体痉挛,大股血液直往上涌,随着嘶哑的咳呛溢出口鼻。
恍惚间耳边又响起军靴有节奏的迈步,还有锁链拖行在地上的“哐当”声响。
“……您醒了?怎么了……”
凌乱的声音中夹杂进一道陌生的机械声,但很快就被尖锐的耳鸣淹没,转变成芜杂噪音的一种。
嗡——
西泽瞬间睁开眼,一双金眸已经全然充血,一片漠然中隐现疯狂和狠戾。
*
“听说雄虫阁下捡了个雌奴回家?”
“真的吗真的吗?我怎么没听到消息?!阁下终于想收雌奴雌侍了吗,我现在去自荐有可能被看上吗呜呜呜……”
窃窃私语从茶水间传出,几乎整个图书馆的工作虫都心不在焉,但也没虫指责什么,因为他们也一样,被雄虫捡了个雌奴的消息砸得晕头转向。
但再怎么好奇,也没虫敢直接上去问耶尔,让他得以度过一个暗潮汹涌又十分平静的下午。
“啪嗒。”
一本硬皮书被合上。
终于把帝国大学四年级的课程收尾学完,耶尔捏了一下眉心,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三个月学习虫族通用语,两年多时间学习虫族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全部课程。
他几乎是鲸吞一般汲取知识,说不上精通什么,但至少能保证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安身立命。
“嘀哩嘀哩嘀哩!”
光脑发出一阵急促的嘀嘀声,耶尔瞬间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