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上首一声朗笑:“道长好身手,赵某佩服之至。”却见一人站起身来,大腹便便,正是赵大财主。
龙归略一施礼,赵大财主已缓缓到得近前,道:“今日大喜,宾主尽礼,二位若是存心前来搅局,务请自重。江兄大贤不与小人计较,赵某却是小人一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免得好好一场喜事,闹得满堂不欢。”他面带笑意,顾盼之间却已暗藏锋芒,隐现煞气。
群豪他出面干预,大多松了口气,心知事有转机。
龙归却神色自若,淡然道:“贫道与江大侠素无冤仇,今番冒昧得罪,只因江大侠这件事做得忒也下流,武林同道闻之无不鄙夷,听之尽皆不屑。”
赵大财主目光一闪,笑道:“道长凭什么说这句话?”
龙归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又焉能塞得了世间悠悠之口?”
赵大财主道:“江大侠为人如何,江湖之上,众所皆闻,你若胡言诽谤,坏他名誉,赵某人第一个不答应!”
龙归淡淡地道:“江湖传言,未必是真。贫道此来,实是为了天下武林着想。赵先生财大气粗,世所共知,但若仗势欺人,因私交而坏公义,替小人文过饰非,岂非善恶不辨,是非不明?贫道自反而缩,无愧于心,江自流却是德行不耻,名不副实。天理昭昭,正气不灭,纵使千刀万剐,又何惧哉?”这番话只说得义正词严,说罢目光凛然,凝视江自流。
江自流却是无动于衷,仿佛龙归所言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群豪听龙归言辞锋利,毫不退缩,都是一凛,有的想:“莫非江大侠当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让人抓住了把柄?否则,他怎不反唇相讥?”有的却想:“江大侠德高望重,何等地位,岂会与这狂妄之徒作口舌之争,没的自堕身份。”一时各有评价,莫衷一是。
江花红却已沉不住气,双目喷火,喝道:“这贼道妖言惑众,满口放屁,来人,拿下了!”这话不说还好,一旦出口,反倒显得江自流词穷。那些对江自流抱有存疑之人更坚定了自己的念头。
赵大财主微笑拦道:“公子少安毋躁。这位道长言辞凿凿,在座诸位也非混淆视听之人。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是什么事,说出来听听,孰是孰非,自有公论。否则一意相阻,岂非自认令尊当真有亏么?”
江自流也道:“赵兄言之有理,既来之,则安之。花红不必多言。”
江花红脸色涨红,愤愤退到一旁。
赵大财主冷冷地道:“我有言在先,若是道长胡说八道,赵某人第一个不饶你!”
“好!“龙归朗然道,“只是此事蹊跷甚多,空口无凭,贫道要与江大侠当面对质。”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环顾群豪,续道,“在座诸位,个个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英雄好汉,贫道便将此事一一道来。至于此事到底该当如何处置,但凭公议,适时贫道无有不遵,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群豪讶异之余,各自面色凝重,窃窃私语,众人虽然见这龙归自信满满,说得煞有介事,毕竟人微言轻。而今事情未明,又有谁愿首当其冲,徒然与“财气双雄”犯冲?一时之间,满堂死寂,只院中不少宵小之人鼓噪起哄,其中自是以司空虎叫得最凶。
莫孤帆心道:“这牛鼻子武功不俗,若也是任无血的帮手,倒也难办。”他瞥了任无血一眼,见他神色木然,似乎魂游天外,不觉哼了一声。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位道长所言极是,事不宜迟,就请快快道来。”
群豪听这声音不急不徐,似是蔡京所发,转头看时,果然见他着腿,端着茶,好似在看一出好戏,悠然自得的很。
龙归微微一笑:“在座诸位如不开口,便算默许了。好!”蓦地转身,目光直射江自流,语气前所未有的森然,“江自流,你若心虚,火贺先生的问题不答也无妨。贫道便请教第二件事,这女子是谁?”说着抬手向新娘一指。
江自流道:“尊驾颐指气使,还把我江自流放在眼里么?”一头散发遮住了他大半面目,全然不见喜怒,但那双瞳子却分明精光四射,显然已动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