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怎么不写了?”
“你快点记上去,刘幺欠我一只鸡,外加三十个蛋!一个都不能少!”
直至日暮西山,这才全部登记完毕。
慕梓寒将一叠纸收拾妥当,她回了屋。
周璟早醒了,柳家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往前还能朝周璟有说有笑,让他待慕梓寒好,这下,柳家都没有人敢往他面前凑了。
周璟也不在意。
这世上就没几件他在意的事。
他立在窗户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慕梓寒从外面走进来,见他不知何时又把厚实保暖的毛皮扔到地上,这会儿就一件单薄内衫。
她连忙跑过去,要给他裹起来。
周璟却是抬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年纪轻轻的,你愁什么?”
慕梓寒对他一直没有防备,她实事求是:“我有些难过。”
“邬县只是个小小的缩影,也许在我们不知道地儿,还有数不清的千千万万个邬县。”
人间疾苦,数不胜数。
周璟被她一本正经放语气逗笑。
“就为了这事?”
什么叫做为了这事?
这难道不够严重吗?
慕梓寒狐疑。
“那是龙椅上的人该操心的。”
周璟神色淡漠,屋内没点灯,慕梓寒瞧不清他眼底下的讥讽,男人一字一字说的很慢:“是他无能。”
慕梓寒倏然一惊:“殿下。”
“嘘。”
修长的食指抵住了她的嘴。
“来人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一阵喧闹。
刘管家哐哐哐砸门,小人得志道。
“知州大人驾到,柳家人还不出来认罪!”
说着,刘管家就和尊贵的知州大人说起刘幺的惨状。
汪肆果然大怒:“我的人也敢伤,简直该死!”
咯吱一声,门打开。有人长身玉立走出来。
天已黑,汪肆身后的人个个提着火把。
汪肆坐在一个人抬着的步辇上,很有范儿:“活捉对刘幺下手的那对主仆,在桐州管辖之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一个毛头小子,本官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
然后他看清了周璟的脸。
周璟靠着门,姿态懒散:“接着往下说。”
刘管家激动道:“大人,就是他!”
然而想象中汪肆的痛下杀手却没有。
刘县令时时刻刻奉承拍马屁的汪知州倏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般连忙用手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眼睛。
他的嘴唇已经开始颤抖,浑身战栗。
汪肆连滚带爬的从步辇上跳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扑通一声跪在周璟面前。
疯狂的磕头。
“下官口出狂言,求殿下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