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坂大骇,更大骇的接着在后面。
村子里,浓烟中,滚出来十多个衣着偻烂的少年,小巧幼稚的身子上束满了手榴弹,从废墟墙脚下滚入坦克车履里的。“轰轰轰”,十几声巨响,四辆坦克接连爆炸起火,成了没头的乌龟,坦克里的鬼子,带着满身的烧火,纷纷跳出来,四下里逃命,却全成活靶子,被村里的子弹射中,跌在浓烟大火里去,添柴火一样,使得焰火更旺。
老鬼子野坂和龟田连忙举起望远镜望。这些少年,一脸稚气,一心单纯,前仆后继,瘦小的身躯,接连往坦克里滚,而后变成一团血雾。
这些少年,应该在奶奶膝下撒娇,在湖河里滚跳,当然撑不起战争的大幕,但是,面对村居被焚,亲人惨亡,当侵略者气焰骄狂、横冲直闯时候,再乖顺的孩子,也会成为凶猛斗士,义无反顾地滚填铁蹄,凭一腔热血为国捐躯。
野坂惊呆了,眼看着村里的反攻把他的勇士麦个子似的撂倒,良久,才懊恼地长叹一气,苦着脸对龟田,“现在的中国,再不是日俄战争时期的东北了,那时候,放一枪能吓跑整村的支那,一个大日本皇军打散一个建制连支那兵的情景,不会回来了,你看,连十几岁的娃娃都这样拼命,我们呀,是赢不了这场战争的,中国人太仁慈,我们太残暴,我们的残暴,激起了他们的残暴,他们的残暴,比我们的残暴,厉害厉害的。”
“野坂君,对付支那,我还是坚守那一条,以华制华,皇军在中国就两个方面的干活,亲日化教育,让他们乖乖的当顺民;运走财富,满足大日本帝国国内需要,支持太平洋战争。”
贾隆江被叫到詹南翔跟前。没等他把气喘匀,詹南翔就直截了当:“老贾,看样子咱们是突不出去了,得想个法子……”
贾隆江袖子一卷,“奶奶的,咱们都经过平型关大战,知道鬼子的半斤八两,没啥大不了的,真得大家都杀红了眼睛,鬼子也未必撑得住,股长放心,咱115师没孬种!”转脸要走。
詹南翔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留步!你把我的意思弄拧了,咱审讯股是业务干部,得留些种子,我命令你带三班、四班和基干民兵,乘鬼子还没发动进攻,沿着前边的这条小沟硬突出去,其余的民警,有我带领,进行阻击,吸引敌人注意。这会儿是伪军,好对付,等鬼子大部队来了就费劲了!”
“不行!”贾隆江把脖子一拧,转身要跑,被詹南翔喝住。詹南翔的脸黑得吓人,“你想把村里的基干民兵和全股民警全没了?!”
“你怎么不去?!”
“你是这片的人,地形熟,容易走脱!”
“你是股长,必须先离开!”贾隆江又要跑。
“我告诉你贾隆江,鬼子的围攻马上就开始了,突围人员带不出去,你就是湖西革命的罪人,我就是在阴曹地府,绝不饶你!”詹南翔转身喝令,“通讯员!命令部队进入掩体,逐街逐屋抵抗,掩护贾股长突围!”詹南翔一面下着命令,一面向街心跑,把贾隆江凉在那里。贾隆江愣了一会儿,一跺脚,转身向三班的掩体跑去……
鬼子的炮火更加猛烈了,村里的房子全戴上了熊熊的火帽子。
“啪啪啪!”
村东升起三颗信号弹,这是鬼子进攻的信号。
丰家庄的四周,如潮的日伪军,端着长枪,向村子涌了进来。
前面的坦克对着房屋推,所到之处,房倒屋坍,夷成平地。
平民村庄的房屋多是土坯垒成,能经起铁乌龟的撞推?当然,假若当时中国老百姓富裕了,房子盖坚实了,那国家不就强壮了?国家强壮了,小日本还敢飘洋过海来欺负?
三个民警从坍塌的墙角处爬出来,摇摇晃晃,端长枪与鬼子对拼,被乱枪射倒。
一个两臂被缚的男人拼命地前跑,嘴里叫喊着“我是倪令蔼,皇协军的大队长……刚才,就是我给邓司令报的信儿。”自认为自家人来解救。
坦克迎面上来,将他碾成血块。
一个小女孩儿哭喊着跑,鬼子撵上去,弯腰抓住小孩的腿,在空中舞了两圈,狠命地摔在墙上,女孩的**迸裂,没了哭声。
二十多名群众被围在街心,鬼子堆里一声呐喊,三挺机枪同时喷出火舌,街心的百姓,应声倒下……
四个鬼子把詹南翔按在地上,他的两腿被坦克轧断,奄奄一息。
二龟孙邓云贤高挽着袖管,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狠狠地说,“姓詹的,大日本皇军知道你是八路军的股长,龟田司令命令你投降,给你包伤……”
詹南翔面色蜡黄,艰难地睁开眼,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眼,头一低,牙齿咬领子上的扣子,一股硝烟腾出,邓云贤离得近,看得清,是拴在扣子上的手榴弹的引线被拉断,嗥叫一声趴在地上,滚到坑里。
“轰!”一声巨响,鬼子伪军全趴在詹南翔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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