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笑了下,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开口依旧温和:
“我比钟知青大了六岁,今年二十四了,家里父母都是工人,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已经娶妻工作;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不算大,都还没成家。
我想我应该是可以负担家庭的,毕竟身为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这点保障还是有的不是吗?”
事无巨细的回答,还带了一点平和的幽默,将自己的背景交代了个干净。
但是钟文姝就是觉得不舒服。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吧?表面上温和谦逊,待谁都有礼,但总让人看不透。
就是只露出一个尖尖的冰山,水下的东西那是一点也看不到。
这样的风景最能吸引探险者,也会让缺少冒险精神的人避之不及。
钟文敏就是探险者,而钟文姝恰好相反,恨不得跑开八千里。
但是不行啊,敏敏还在这儿,不能逃。
钟文姝还想再开口,钟文敏已经先一步把她拉了回去,还轻拍了一把她后背。
意思就是,老实点,别乱来。
有外人在,钟文姝一向很给钟文敏面子,哪怕心里再不舒服,也没再开口说话。
气氛一时尴尬,最后还是钟母开了口:
“张知青啊,今儿没课?”
“是,阿姨,今天孩子们也放假。”
“那趁着今天没课,你好好休息,别耽误了明天的正事。”
成年人的世界,没直接答应就是拒绝。
也不知道张晨参悟了多少钟母话中的意味,他依旧温和笑着,礼貌和母女三人道别,看着三人走远,才转身往学校方向走。
等到没有外人在,钟文姝拽着钟文敏的胳膊,小嘴不停:
“钟文敏!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明明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结果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讲?钟文敏!你眼里还没有我了?”
开心是敏敏,不高兴了就是钟文敏,这是小丫头一贯的处事作风。
而且,现在钟文姝是真的很不开心,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要是不来这一趟,怕是得等接到敏敏领证的消息,才知道有张晨这个人存在。
越想越气,硬是把自己弄得红了眼。
钟母见此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八字还没一撇,你在这儿急个什么劲儿。”
“我没急,我就是,我就是,我......呃!”
本来都忍住了,结果钟母一问,愣是把人问哭了。
难得见钟文姝这样,钟文敏手忙脚乱哄着,好不容易将人安抚好,钟文敏才悠悠开口:
“我其实也不知道对张晨是什么感觉,好感有,但也没到非要嫁给他的地步。”
张晨很优秀,至少整个赵沟子大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好的。
这样一个人对自己频频示好,钟文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但是皇城根儿下长大的孩子,见过世面,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哄骗住的。
话题已经到这儿了,钟母顺势接话:“小敏,你对他了解多少?”
钟文敏摇摇头,道:
“我知道的也不算多。
张晨是老三届,六八年就来这儿了,六九年大队建小学,他资历最老,又是高中毕业,就在队里当上老师。
他爸妈都是工人,哥嫂也是,妹妹还在读书,两个弟弟一个已经工作了,另一个说是身体不好就待在家里。
他教书能拿满公分的,钱票都有,是知青里面少有的能靠工分养活自己还有余的人。”
“那他有接济家里吗?”
“这我不知道,不过张晨和家里通信挺频繁的。”
赵沟子大队的信件,只要不是特别紧急的,都会集中在一个时间点送来。
那邮递员是个大嗓门,每次都在知青院门口扯着嗓子喊,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
张晨收信的频率比钟文敏频繁得多。
不仅如此,因着教书,张晨的时间还算富裕,往县城去的次数也比其他人多。
有一次大家聚在一起闲聊,张晨也说过,要去县城寄信,问他们要没有要帮忙的。
钟母点点头,继续问:“那他有没有说过,工作的那个弟弟为什么还没成家?”
“这个我听张晨说过,他们家老四接了他大嫂的工作,有对象,还没到领证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