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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幕 一线希望 VI(2 / 2)

在银湾,年轻的法师站在山丘之上,任由狂风吹拂着他的长发——

法师倾听着那两个曾经所熟悉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泪流满面。

“你们做到了吗?”

“我的同伴。”

安蒂缇娜在恍惚之中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夏日的夜晚。

那一夜巫后座在南方的天际格外闪亮。

繁星倒映在水面,与布拉格斯河一起静静流淌……

内松子爵看着自己的女儿回到屋子里,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去——万籁具静的布拉格斯,黑夜中已经亮起一盏盏灯火,远处是布尼潘大道,贵族区犹如星火一般的光芒,仿佛繁星坠落在了地面上。

远处的一间屋中,橘黄的温暖光芒正从窗户之中透出,窗内一家三口的剪影,丈夫与妻子,父亲与女儿,欢声笑语似乎隔河传来,显得温馨而真实。

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从墙角拿起一柄铁锹,在不远处的栗子树下挖开一个深坑,趴在坑边,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盒子埋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内松子爵才擦擦汗直起身来。

他注视着树下的新土,眼中充满了温柔的神色:“安妮,对不起……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因为而怨恨我。”

“我不会奢求得到你们的原谅,但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我们必须去完成。”

“它不仅仅是因为西法赫家族的血脉对这个王国所负有的责任,更加重要的是,我们身边有许多值得我们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或许有一天,我的女儿,你也会遇到那样一个人。”

他缓缓从胸前摘下项链,口中低吟道:

“为了埃鲁因,玛莎大人,请保佑我吧——这是最后的希望。”

看着这一幕,安蒂缇娜早已泣不成声。

布拉格斯,灰鼠人大街一片寂静。

没有人明白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但对于布兰多来说,三年之前布契山道禁果园中的那一幕,却至今犹在眼前。

那是一位父亲,一个丈夫,一名英雄,无声的骸骨无法为他讲述过往的一切,可那风化的羊皮纸上,却记载着再真挚不过的感情。

生于不同时代的两人,那一刻命运彼此交汇,他们的目光无法跨越生死,但理想与信念却仍能传递。

芙蕾雅默默地咬着嘴唇。

幻景正在发生变化——

它在天空之上,将属于过去不为人知的故事呈现在每一个人面前。

人们亲眼看到内松子爵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他潜入牧树人的内部,拿到了那枚灰色石片,但却为蛊虫领主马亚德察觉出身份。在最后的关头,骑士帕米德舍弃生命为自己的同伴铺上了最后一程的道路——

漫长的追与逃之后,布兰多看到了那个自己所熟悉的地方。

那山谷盆地之中,不正是黄金魔树的所在?

内松子爵躲入了岩缝深处,无法将他找出来的牧树人在狂怒之下,种下了黄金魔树的种子。

而在洞穴之中。

那位哆嗦着的父亲,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了自己人生当中的最后一封信:

‘玛莎在上,我可能将不久于人世,若我身故……’

安蒂缇娜捂住了嘴。

她至今还记得那一天的情形。

狭小昏暗的房间之中,笃笃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当她透过门缝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脸时,命运从此也为之而改变。

但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布兰多是如何将那封信交到她的手上的。

那封信上的字词在记忆中是如此的清晰,仿如昨日——

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女孩的脸颊,滚落入尘埃之中。

在沃恩德的许多地区。

人们停下了脚步,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刻。

他们看到内松子爵用尽最后的力气拿起那片灰色的石片,放在羊皮纸之上。他似乎还想写下一些什么,但蓝灰色的眸子中,生命的光芒正在淡去,羽毛笔终于从他手中滑落,落下滚入碎石之间。

那是一位英雄的落幕。

在十城,许多人都弯腰向这一幕行礼,虽然他们不能真正地明白这个男人守护了什么,但无论在哪里,勇敢者总是值得尊敬。

维罗妮卡慢慢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梅菲斯特。

“我见过这个男人的女儿,”灰剑圣回答道:“她很优秀,没有让她的父亲失望。”

“我知道她。”

维罗妮卡柔声答道。

梅菲斯特回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位女军团长。

“你还记得过去吗?”维罗妮卡问道:“我们共同学习剑术的那些日子,那时候,我们还很年轻。”

梅菲斯特不由得沉默了。

他还记得过去的那些美好的时光吗?

当然。

……

幻境仍然在变化着——

昏暗的宫殿之中,伟大的帝王亦进入了弥留的时刻。

人类昔日的英雄,炎之王吉尔特注视着床榻边自己的骑士们——他忽然回忆起了自己人生当中最辉煌的时刻,但更多的是沉甸甸的责任。

但在生命的尽头,他记忆深处所浮现的,却仍旧是那难以忘怀的一幕。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在梦中梦到那里了……

那座改变了他们一生的地下圣殿。

黑暗之中。

四位贤者注视着圣殿的石壁,那些高大的石壁上,用奇特的花纹绘制着各式各样的图案。

火把的光芒摇曳着。

映出一座巨大的祭坛,黑曜石的平台之上,晶莹的琥珀中沉睡着一个人类的女婴。

“看来奥丁说的是真的,”艾尔兰塔凝视着那些石壁上的花纹,“这上面是诺芬古语,是神民们的语言——天青之枪并没有杀死黄昏之龙,第七次战争可能很快就要到来了。”

“那我们岂不是做错了?”法恩赞大声地说道:“我们推翻了敏尔人的统治,那现在我们又拿什么来对抗黄昏之龙呢?”

“闭嘴,法恩赞,”一头金发的年轻人,湛蓝的眼睛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圣剑奥德菲斯在他的手上熠熠生辉;他对所有的同伴们说道:“敏尔人已经腐朽了,他们的贵族沉溺于过往的辉煌之中,奥丁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呢?他选中了我们,就是不愿意看着这个世界的希望一点点缓慢地死去,我们既然已经继承了这个命运,就必须勇敢地走下去。”

“我支持吉尔特,”年轻的圣奥索尔还没有后来那样成熟与老道,精灵少女脸上带着单纯与坚定的色彩:“艾尔兰塔姐姐,你有从上面看出什么吗?”

大地贤者回过头来,点了点头:“吉尔特说得对,我们还有机会。”

虽然那个机会,是如此的虚无缥缈。

老人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指,指向自己最信任的人,那个曾经骄傲的年轻人,炎眷骑士的首席,而今同样也是垂垂老矣。时间是如此的冷漠与无情,曾经创造了一个帝国的王,如今却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

但从他颤抖着的动作当中,苍老的骑士已经明白了一切。

那是两个世纪以来的默契,不再需要用语言来赘述。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天,萝萝小姐来到了死霜森林深处,而一头水晶牡鹿见证了壮丽的夜空中,一颗殒落而过的流星。

在那之后一百三十年,一个名为埃鲁因的国家建立了。

……

苍翠的山谷之中。

一场大战之后,骑士们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但他们的国王,先君埃克却独自一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他来到那个沉静的湖边,另一个人正在湖边的岩石上安静地等待他的到来。

先君埃克看着自己最信任的骑士。

“你决定好了吗,瓦尔德,”他开口道:“从此之后,你会失去自己的身份,失去自己的荣耀,甚至是生命,你可能会成为自己一生当中最痛恨的那些东西,将自己的命运永远与这把剑束缚在一起,不得安宁。”

“直到有一天,当我的后人们不配得到这把剑的认可时,它会来到这里,静静等待它真正的主人。”

骑士默默地站了起来。

并没有多余地回答。

但他已经单膝跪地。

……

祭坛之上的琥珀水晶轰然碎裂,康斯坦丝公主愕然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女婴。

“达鲁斯,我……”

一脸严肃的男人摇了摇头:“不用担心这个,先看看石壁上写着什么。”

公主殿下身边名为格温多琳的女官若有所思看着两人,开口答道:“那是芬诺古语,神民的语言,我正好在一本典籍上了解过这种女巫们掌握的语言知识。”

“内容呢?”

“黄昏之龙即将苏醒,但凡人仍旧留有希望。”

“黄昏之龙?”达鲁斯回过头:“也就是说我们刚才在幻景之中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大人,我们在外面遇到的那些怪物,名叫晶簇,”格温多琳回答道:“你也看到了它们的实力,但那不过是晶簇族群中最微末的一支。它们只是在沃恩德原生物的基础上形成的怪物,而真正的晶簇,强大到不可想象,更不用说晶族本身也不只不过是黄昏种的一支而已。”

“所以如果黄昏之龙并没有死在天青骑士的手上,那么卷土重来不过是必然的事情。它的爪牙遍布混沌之中的各个世界,一旦它们涌入我们的世界,便足以毁灭一切。”

“那么既然如此,凡人的希望又在哪里?”

格温多琳微微一笑。

“或许在这里,也或许在埃鲁因——”

……

同样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已经步入中年的博格-内松子爵微笑着对自己来访的同伴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玛莎大人留给我们世界的唯一希望,它就沉睡在埃鲁因。”

这个时候的内松子爵,仿佛仍旧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仍毫无所查。

骑士看着自己的同伴。

“你还记得我们在阿尔卡什看到的那个预言吗,帕米德?”

骑士点了点头。

改变命运的剑——

内松子爵握紧了双拳,露出激动的神色:

“帕米德,那就是终焉的王座——”

“而牧树人们一直以来所在寻找的晶状体,正是通往那个希望的最后指引,它们一分为五,实质上是一个信标——是玛莎大人给予我们的指引!”

“帕米德,我们决不能让世界的希望落在那些人的手上!”

那是一个古老的预言。

镌刻于苍青的诗篇之上——

xvi:thetower

失落的月亮夺走了光——

xx:judgement

光失去了。

xvii:thestar

白银一代失落在大地上,在黑暗与蒙昧之中披荆前行。

viii:strength

帝王与愚者的巧遇。

ix:thehermit

生满青锈的发条正在复位。

xxi:theworld

改变命运的剑。

琥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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